石岩磊/何日雪再来

何日雪再来

文/石岩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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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节气已过，可津城还未见一粒雪花的身影，今年的冬天便好像缺少了点什么似的，令人怅然若失感慨万端，含着一丝渴盼的焦灼，带有一份回味的甜美。望着枝头日渐寥落的枯叶，我的思绪早已飘飞到了有雪的日子。

        每年的初雪刚开始下时，洒落的不是轻飘飘的“花瓣”， 而是结结实实的冰晶，砸到地面上还会欢快地打几个滚儿，空中似是充斥着激扬的命运交响曲，弥漫着紧张而又冷峻的气氛。人们便竖起衣领，用力裹紧大衣，迈着碎步急匆匆地赶路，生怕脚下打滑摔了跟头。不知过了多久，悠扬的萨克斯响起，大朵大朵的雪花从天而降，行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仰面欣赏起下凡的精灵，素色的小花落在发梢慢慢地粘成霜叶，飘在掌心迅速缩身为一颗颗露珠，渐渐融合成一层润肤露。贪玩的孩子们呼啸着从各个门洞涌出，天地间霎时涂上了节日的喜庆。

        最令我喜出望外的是，有时早晨醒来发现窗玻璃上结了厚厚的冰霜，而窗外映进来明晃晃的亮色，“是下雪了吗？”疑惑间便凑到窗前，嘴里吹出的哈气融出透亮的一片玻璃，赶紧眯起一只眼向外瞭望，“真的下雪了！”我三下五除二地披上棉衣、套上棉裤、登上棉鞋，蹦跳着冲出房门，一脚下去就看不到了膝盖，父亲急忙喊道：“先别踩，等扫出路来再出去！”可我已经趟出了一条“雪路”直奔院外而去。原来坑坑洼洼地土路变成了平坦坦的金光大道，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犹如满嘴嚼着绵白糖，我兴奋地狂奔着，猛地跌倒了，似是雪无意绊的，更好像是自己故意而为，爬起来又倒下，反复几次下来，衣服上就结了厚厚一层冰甲。直到日上三竿，直到父母远远地大喊回家吃饭，我这才心有不甘地往回返。

        现在的雪少了，无所顾忌的开怀大笑更少了，气候变暖改变了雪量，那又是什么让我们难得“开心颜”的呢？是因为高楼大厦挡住了阳光？是由于手机电脑损坏了视力？还是源于麻辣烫钝化了味蕾？似乎都是，又仿佛都不是。我们不是在乐此不疲地追寻美味吗？不是在娱乐节目里流连忘返吗？不是千方百计地要去北上广深吗？我们的口味越来越重，却难以找到百吃不厌的美食；我们的泪点越来越高，很难有故事能打动心坎；我们的欲求越来越丰盈，难有满足后的快感。拼命地想过上富足幸福的生活，可快乐愉悦的感觉却日渐稀疏，一波又一波更大的渴求总是淹没了刚刚收获的喜悦，便在奔波中陷入了迷茫，难道我们就是那只掰玉米的猴子，积攒不下欢欣吗？

        无论多大的雪，迟早是会融化的，不化的只有我们头脑中的印记，扑簌簌的声响、白皑皑的景象、兴冲冲的感觉，都定格在了脑海里，随时翻看仍崭新如故。只是我们无暇顾及从前的旧照，一心想着偷看明天的画册，憧憬着里面会有颜如玉，祈盼其中能有黄金屋，在惴惴不安间患得患失丢了好心境。

      雪不仅是一种风景，更是飘成了我们心头的风情，少了它就缺了耳畔扑簌簌的呢喃，少了它便没了额头上的阵阵清凉，少了它即会失了眼里曼舞的浪漫，寒冷的冬天不能没有雪，平淡的日子不能没有回忆。闭上眼睛静静地回想往事，会令人心如止水淡泊安然，曾经的艰辛让人懂得了知足，过往的努力叫人深感欣慰，没了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急切，少了己不如人的惶恐，淡定坦然之气油然而生，心中唯有念念不忘的是：何日雪再来。

          2019.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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