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枷锁

“有一天,当没有人记得《百年孤独》中的奥雷里亚诺是一个人还是一条街的时候,《族长的秋天》将使我免于被遗忘。”

——加西亚·马尔克斯

在马尔克斯的魔幻现代主义小说里,这本书最魔幻也最现实,它是魔幻现代主义的代表《百年孤独》与现实主义《霍乱时期的爱情》的缩影。这位拉美文学的领军人,以长篇累牍的方式在不同的时空与场景转换,呈现出跳跃式的结构,引领读者用意识流去品读,而不去纠结细枝末节来停滞阅读的快感。在拉丁语的发行版本中,全书共有六个自然段,从这浪花般的连贯中,我们不难感受到作者创作时的兴奋。这种语句的连贯性,或者可以说是音乐性的美感,在本部小说体现的淋漓尽致。书中的人物与情节被细分成碎片状,反复闪烁在族长的生命中,如同交响乐中反复的主旋律。

黎遥评价道:“这本书的阅读难度是比《百年孤独》要大,但是你进入它这个路径之后,那种带劲,或者是振奋,感觉在那种狂风暴雨当中,你说是疯狂都可以。”这种疯狂是拉美特有的狂热,现实与幻想穿插在族长的内心世界和真实世界,在铺天盖地的迷乱意象中对现实的投影,也是在真实情境中无可辩驳的谬妄。

文中的主人公——族长,是一位独裁者。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近乎完美的大脑,他享受着无尽的荣华富贵和女人,却疯狂而孤独。他死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知道哪次是他蓄意谋划,还是真正灭亡。“在孤独暴君的漫长生命中,他用这样的姿势睡过了一个又一个黑夜”。而他的替身帕特里西奥•阿拉贡内斯,虽享受着他的权利,但仍无比憎恨他,“我只会离开您的狗屎世界一小会儿,将军阁下,因为我的心告诉我,我们不久后就会在地狱深处再碰面的。”当这位暴君的替身死去时,面对不知情的人们以毁坏的方式来狂欢,他绝望而无可挽回的向孤独的深处走去。

族长深谙人心,却不会爱。“(他)意识到自己没有能力去爱,于是企图用权利的孤独罪恶的炽烈祭礼去补偿那无耻的命运,却在无尽燔祭的火焰中沦为自己献祭主张的牺牲品,他以诓骗与罪行养肥了自己,以无情与羞辱培养了自己,他克服狂热的贪婪与天生的怯懦只是为了将那颗玻璃球握在掌中直至时间的尽头,却不曾知这种罪恶没有尽头,正是它的饱足滋生着它的胃口,循环往复直至所有时间的尽头。”对权利的着迷源自于对爱的无能,除了母亲和皇后,他对待大多数女性是粗暴而理智的。然而,他的悲哀也在这两个女人中体现出来,他在生命的最后,回忆起母亲时不是难有的温馨时刻,而是他用尽一生想忘却的不愉童年——他看到母亲在偷吃垃圾桶里的山羊内脏。这孤独的独裁者,在死亡临近的时刻,想起母亲时却是和生存斗争的画面。面对另一位女人——他的“遥远的安提瓜岛上压抑的一月时光”时,他放大自己的恐惧,而始终与她保持距离,“我怎么可能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尝过这种折磨的滋味呢。”

这位愚蠢而可怜的族长,“他在自己的荣光中如此孤独,孤独得连一个敌人都没有剩下。”在宿命降临的终点,“他开始隐隐明白,人不是在生活,真他妈见鬼,而是在苟活。他注定只能颠倒着认识生命,注定无法参透世事。”而那份孤独,是他永恒的归处。

石油工程学院 程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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