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大爷的杂货铺
有庆哥哥:
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听我这么喊你,但我会一直在心里这么叫你的。
你睡着的样子还是那么好看。
我第一次给别人写信,也是第一次在深夜写东西,等你读到它的时候,估计是早上八点十二分了,你总是在八点十分起床,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找到它。
我听人说,人在夜晚的时候,情绪都比较感性,睡一觉到了白天,脑子就会清醒又冷静。我好怕今晚的你明天早上起来就穿上了好多铠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让我的真心话都失去意义。但也没事的,我做好我这头,你那头就由你,这句话,两年来我也一直这么告诉我自己。
今天晚上不应该和你吵架的,你又因为我多抽了两支烟,而且,生气睡觉对身体不好,我也不该哭的,我哭起来声音好难听,也不好看,虽然我本来也不好看,但你也许会更讨厌我。
有庆哥哥,你可以讨厌我,但你不能忘了我。
我知道我一这样啰嗦,你就会说“我知道我知道。”
就像第一个晚上,我在身下铺着小时候陪我睡觉的毯子,陪你睡。你麻利地解着我的衣扣,有几下弄疼我了,你在我的身上喘着粗气,我也像现在这样啰嗦你:以后要对我好、对我负责、不许惹我生气、惹我生气也可以,但记得哄我,你要做个称职的男朋友、做得久了,记得娶我……最后一句,我是小声说的。
那也是你第一次说出那句口头语: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说的那么快那么急,我知道,可能是我说的太多,弄烦了你。
我是个陶罐,你很喜欢我,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我捧回家两天,就把我摔碎了。
你的手是那么的炽热,它融化着我的一切,然后,再由你塑形,我就又成了我,但我好像又不是我了。
我现在照镜子,照见的都是你喜欢的模样。
有庆哥哥,你也变了,但你变得不好了。你看到这句不要生气,我不是在埋怨你,我只是有点难过,我讨厌某个小黑人,他把你的灵魂换掉了,是我不够好,没能拉回你,现在我知道,拽也来不及,我已经用光了全部力气。
当你第一次因为我发火,我的胃难受得像打了结一样,我就知道这场感情里,是我输了。但第二秒我就迫不及待的告诉我自己:输赢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像现在,我摘掉所有的修饰与防备,脱光了外壳敞给你看,说给你听,我也知道我完了,但无论什么时候,咱们之间哪怕存在着一把刀子,我都会把刀柄给你,刀尖向我。
有庆哥哥,其实这样也不坏,我终于有机会不用顾忌,不用藏掖,不用怕我说什么会让你轻视,我终于有机会给你看全部的我,我想相比于纠结不定的你,我还是赚到了。
有庆哥哥,我一直好爱你。这句话你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高兴得跳了起来,但现在我知道,即便我把这句话喊得全世界都听得见,你的心跳也不会为它加快一下了。
你也许在咱们吵架的时候看我摆着臭脸,对你又打又骂,但你不要相信那是真正的我,那不是我,那只是,我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了。
你也许见我每次和你闹别扭的时候都会在微信和微博上转发毒鸡汤,转发你看了会生气的撕逼文章,但你不要觉得那些话是我说的,我只是,想让你稍稍的对我好点儿,稍稍的。
你也许见我偶尔跟你提起哪个明星长得多帅、哪个姑娘的男朋友有多体贴,但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嫌弃你,在我心里,有庆永远是最帅的,这是我从心底挖出来的几个字,你知道吗,当我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够惹你喜欢和关注,我就只能从其它的一些地方找点存在感了,那是你吃醋时我才能感受到的一丝丝快乐,你知道的。
你也许每次听到我唠叨你少抽烟、多减肥,让你保持上进心,鼓励你好好工作,你会觉得我讨厌你,挑你的毛病,但有庆哥哥,不是的。我怕有一天你老了,身体太重,我伺候不动你,我怕你走的比我早,留我一个人去熬每个白天和黑夜,我怕我们的感情被不是感情的东西侵蚀掉,我怕我有心跟你走,你却想“为了我好”而放手,我怕这些,我怕所有的可能,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所以,被你误会这事儿,我反倒不怕了。
你知道男人和女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动物,但你却从没尝试过了解我,你不懂我没关系的,就像你忙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懂,但我不懂,不妨碍我爱你,在我的心里,有个小小的迷信,只要有庆哥做的,都是牛的;我希望你也永远记得,我对你的爱从没因任何东西减损过,我所做的一切好事和坏事,也都是出于我太爱你了,所以你也要在心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迷信:留给你的,都是好的。
有庆哥哥,我给你写的这些,完全是我的悄悄话,是不敢给我身边的朋友们看的,她们看到后会瞧不起我,会说我爱的太卑微,说我爱的方式不对,说我不懂感情的游戏规则,我和她们在一起时,也是个理智的成年人,也会在口头上说男人只会用下半身思考,说女人要如何如何保护自己的话,但每到我扑进你的怀里,我就又变成了一个孩子,完全都不受头脑控制了,一切道理都被稀释,一切关于你的坏话都是错的,我知道我不可以这样爱你,但,我还是那么做了。有些时候,我和她们站在一条战线想问题,但只要我一看见你呀,她们就立马变成了她们,我是我。
有庆哥哥,我给你写的这些,你要虔诚的读完,不许笑我矫情,更不能觉得语无伦次就一眼扫过,我只要求你尊重我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每次脱掉我衣服前那样专注,像每次躺在我身上时那般平静。女孩子总是做不到言之有物,但你要记得,那些在你们眼里很空洞缥缈的东西,在我们的心里,都是实的,矫情的并不都是贱人,我和我不在乎的人从来不说这么多;矫情的也肯定都是贱人,就像在这场感情里,保持住高贵姿态的人,永远是你,贱的那个,永远是我。
还记得你当初在追求我的时候,位置是对掉的,我偶尔会满足下小小的虚荣心,不让你那么轻易的得到,喜欢看你追赶的样子,喜欢看你为我狂喜或着急。但总是要还的,我之前所有的矜持与淡定,在以后的日子里都折现成了贬值的货币,加倍地兑换成热切与企盼,被你随手揣进衣兜,用的时候就抽出来几张,有的被随手仍在地上,有的打在了我的脸上。
有庆哥哥,你可能想不到写告别信的会是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今天才刚刚发现,先说分手的那个,也许正是爱的最深的那个。我不想和你讨论喜欢和爱的区别,我知道我不是婊子,就像我也不觉得你是渣男一样,我走过了万水千山又走回了原点,才真正明白那句话:感情里面没有对错。
我仍然爱你,但我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当我第无数次看到你冷漠的眼神、听到你那些轻描淡写的话,我知道,一切都差不多了。我无法想象这辈子还会爱别人,你让我这个被你塑形出的陶罐,怎么安心地走进别人家的玻璃柜呢。我可能很久很久都不再找男朋友,但我也许会在某一天成为别人的新娘,我希望那天你会有一点难过,我又不想让你那天很难过,所以,如果真的有那天,你难过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
有庆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我也许在某个店里吃着早餐,也许正赶上了去另一个城市的火车,你先别急着找我,更不要去咱们常去的那家店,我有一次在那里等你等了七个小时,那种扑空的感觉太差,揪心的体验,我一人经历就够了。你读完信,去餐桌上掀开遮布,下面会有你喜欢吃的煎蛋和馅饼,我写信的时候还没有做,所以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煎的那么难吃,我还没有把握。但我会用心做的好吃点,再好吃点,有做坏掉的我会先自己解决,留给你的,都是好的。
有庆哥哥,以上是我帮女儿写的征文。她们大学这几天搞情书大赛,咱们家闺女跟你一样文字功夫差,非要我帮她写,我看把我年轻时,离家出走的那天早上写给你的告别信改一下,直接用上就不错。你醒了之后看一眼,行的话照惯例在文末写上“朕已恩准”,不行的话写上“仍需努力”,我下班回来再改。
对了,别傻乎乎的真去掀桌布找好吃的,老娘可没那么好心,想吃什么自己做,晚上的鸡翅记得多放可乐。
喜乐妹妹
2037年10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