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歷史《七》part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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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降，他帶了新一軍在廣東接收，我的部隊只接收潮汕地區。
(三)衢州綏靖主任
    勝利以後，我調到浙江衢州擔任綏靖司令主任，我曾向中央 建議體恤民情，注意收復地區的民心，注意軍糧（仍維持征糧 ），注意偽軍和游雜部隊的整編，注意中央與地方的協調。不知 道怎麼回事，偽軍和地方游雜部隊一整編，就擴大了毛匪的軍 力。我們不要的，共黨都要。東北的事，勝利後是大有可為的， 不知怎麼派了一個南方人熊式輝去了東北。其實我與熊交甚好， 他不是沒有才幹，只是對東北太陌生，與東北的民情不合。我們 古人都知道政通人和，要人地相宜，像熊式輝與東北一點歷史關 係都沒有，如何能夠收攬民心呢？所以馬占山、萬福麟等東北人 士看到了這些景象，就沉默了、消沉了，和中央格格不入。以後 陳辭修、衛立煌去東北，頹勢已成，那裡能夠挽救？我在重慶開 復員會議的時候，曾大聲疾呼，發表我對接收的意見，可惜沒有 引起注意。在復員會議上，大家為國軍服裝式樣反覆討論，爭辯 不已，這那裡是討論國事？復員會議開完，我便去衢州，其實我 的部隊已經分散各地，衢州綏靖主任不過是空架子，不過我仍盡 力做我分內之事，我授權下級分層負責。我的責任是綏靖地方， 浙江在我的兩年任官內，可稱為平靖無事。
(四)陸軍總司令
    三十六年總統要我擔任陸軍總司令，我懇辭再三，未蒙允 准。我知道我是幹不好的，我又呈請總統把「陸軍」下面加上「 訓練」兩字，擔任陸軍訓練總司令，專心訓練軍隊，總統也不允 許，非幹陸軍總司令不可。此時指揮大權操在參謀總長之手，而 剿匪作戰主力是陸軍，參謀總長與陸軍總司令的職權非常混淆，
232 余漢謀先生訪問紀錄
很多司令官向我請示重大問題，往往使我躊躇不決，無法回答。 指揮上說有參謀總長，又有國防部，補給上說有聯勤總部，我能 做些什麼呢。幸好宋子文的廣東省綏靖主任及廣東省政府主席不 願再幹，向中央辭職，總統徵求我是否願回廣東，我當然願意回 去，因此卸下了陸軍總司令這個重擔。
(五)重回廣東及宋子文二三事
    我回廣東當然是我樂意的，我請中央派吳奇偉做綏靖副主 任。吳本人是一個好人，在抗戰期中確曾出了一番力，但他只 能當軍人，不宜搞政治。他頭腦簡單，勝利後一度繼薛伯陵為湖 南主席，未曾搞好，心中難免鬱抑，加上他娶了一個小太太，是 政工隊員出身。因為思想偏差，影響了吳奇偉。吳本來就意志不 堅，後來投匪，不久便病死在漢口。
    勝利後，宋子文主持廣東省政是沒有甚麼表現的，後來很多 縣長見到我說，宋任主席時，他們因要公晉省求見，往往等了很 久見不到。宋氏一天到晚接見的是一些在廣州沙面做大生意的中 外商人，官員與他談公事，他總是不耐煩，官架子很大。他從美 國買了五、六架美國人播種用的小飛機，他到各縣巡視，都坐小 飛機去。縣裡沒有機場，得要替他趕築，但用一次便不再用了， 這樣豈不太浪費民力。據主席官邸裡的下人告訴我：「宋主席臨 走時，賞了我們五十塊錢美金，我們有二十多位下人，合分五十 塊美金，實在排不出什麼用場，便退還給他，他照樣收了回去。 」我到省府辦公，發現宋氏辦公桌內，大都是行情表和黃豆、棉 花價目表。這是我接收廣東時的一點小事。
    抗戰期間，我與宋氏也打過交道，很了解他的為人。當時廣 東部隊中機槍缺乏，他知道我與捷克簽約買了一百萬塊港幣的捷 克式輕機槍，他馬上跑來拉生意說，有一批高平兩用的機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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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價值六十萬毫洋。我推說沒有錢，他說沒有關係，我可以先 借，他那時擔任廣東財政廳廳長，又經營廣東商業銀行，當然有 錢。那時我雖向海外華僑勸募了不少經費，但是獻給中央購買飛 機的。後來廣東失守，我轉進到北江，海外的匯款輾轉匯回，美 國朋友告訴我，宋子文已經把六十萬毫洋在美國扣掉，這真是太 不應該。這筆錢本來說好由廣東還的，怎麼可以由華僑捐款項下 擅自扣還呢？聽說宋氏現在還在菲律賓做啤酒和汽水生意，他是 比不上孔祥熙的，孔還懂得中國道理，宋氏一竅不通。
    我再回到廣東時，大陸已是一片殘局。沒有多久，就忙著向 海南島撤退；陳辭修就任東南行政長官時，我來台灣開會，看到 台灣生活安定，便拜託黃鎮球替我購買一處住所。黃鎮球用五萬 塊錢買了北投這座奇岩路的房子。這本來是一座日本人的別墅， 買來的時候荒廢的很，經過多年整建，才有今天這個樣子。黃鎮 球是我陸軍小學的同期同學，同學中另有薛伯陵和李揚敬，現在 都是七十左右的人。薛氏住嘉義，李揚敬家住台南，人在榮民總 醫院養病，他常來往於香港、台北之間，主持一所珠海學院。這 所學校原來是陳伯南創辦的，陳先生死後由李揚敬接辦。
    我的兒女都已長成，一共有四個兒女，大的在美國底特律汽 車公司做事，他是學機械的，老二在新澤西州。孫輩算起來有二 十多個。客廳牆上有一張放大的照片，有二十多個娃娃，都是我 的孫兒孫女，前年我們曾在美國團聚一次。
    〔編按：余漢謀先生生於清光緒二十二年八月十六日（一八  九六年九月廿二日），民國七十年（一九八一）十二月廿七日逝  於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