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子
1
奶奶临走前,给了我这个地址:静园里37号。
处理完奶奶的后事,我提着行李准备来花都市投靠仅有的远房亲戚。
不算繁华的街道,到处是盛开的三角梅,叠满家家户户的庭院。
拿着地址四处打听后,我找到了静园里这条街,顺着门牌号,来到一所小宅前面。轻轻敲门,不一会儿开门的是下巴长满胡子的大叔。
“您好,我是来找王叔叔的,他是在这住吧?”我不好意思地理了理头发。
“那个人以前在,现在没在这儿了。不过我是他的朋友,既然来了,你可以先住过来。”
他深吸了手里的半根烟一大口,又歪头瞧了瞧右侧的三岔路口。有些破旧的灰绿色外套挂在他的身上,似乎随时都要出去旅行。
“啊?他没在这啊?这是我唯一的亲戚了,您知道他在哪住吗?”
大叔眯着眼睛,默默地看了我几秒,微张的嘴唇缝隙里吐着不成形的云雾。
“你不会看到他了,如果你现在没地方可去,就进来吧,别让我再重复。”
大叔说完白瞪了我一眼,干脆利索地转身进去了。门却没有关,依然保持着刚才打开的角度。
2
我犹疑地拖着行李,慢吞吞地往院子里走去。什么人嘛?话都懒得多说一字。我心里不满的嘀咕。
可是暂时也实在没有去处,与其在外面流浪,不如冒险先留下来。
小院不太大,却种着好看的三角梅,我望着那些摇曳着的花瓣,感受着这阳光下的馨香,竟然有些陶醉,似乎忘掉了刚刚的尴尬。
“喂!别发呆了!走,我带你到你的房间。”
大叔打断了我的意识,原来他一直在等我。我只好悻悻地低着头小心跟他往屋里走。
走进大门,中间是一个不算宽敞的客厅,左右分别有两间卧室。木质的沙发,茶几,简简单单的电视柜。矮小狭长的柜子上竟然静静躺着一把铜质的古风味道的刀,与整个房间的风格显得有些突兀不搭调。
我的房间简洁的只有一张床,一个叠得歪歪扭扭的被子。我将行李箱放倒,当作临时的床头柜。在床上暂时放置一些生活用品,根据需要重新整理归纳。
这时,一张纸片飘摇的飞了进来,落在床上,大叔扔下后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背影。纸片上歪歪扭扭的字,我不禁笑出声来,这家伙定是没有怎么练过字。
有些灰旧的B5纸上爬着简洁的一句话:不要多说话,不要进我屋,不要动那把刀。
3
我的脸上写满一万个疑惑,这大叔真是个怪咖,孤僻,寡言,神秘。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不是坏人。
我撇了撇嘴,把那张纸放在歪扭的被子上,继续收拾行李。
奶奶说,花都市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在这里,人们都像花一样善良,我在这里会过得很好。她走之前一直用干瘪的手紧紧握着我,我狠狠地点头,心里记下了老人家的希望。
花都市也是我一直向往的一座城市,风风火火来到这里,以为能见到仅剩的唯一亲人,却只见到一个怪大叔。
还没有问那怪人,我的叔叔到了哪里,想起那张严肃的脸,还有刚飞过来的纸片,顿时又没了询问的兴趣。
在后来的几天,大叔总是呆在自己的房间,我进出好多次,都没有听到他紧闭的房门里的动静。
4
有了住处,就要寻找生存下去的依靠。我从小城的东头逛到西头,打了很多电话,面了很多试,仍然没有找到两情相悦的工作。
夜里约了同一个市的老同学小聚,疏解这段时间的疲惫和失落。聊得过于尽兴,晚上头一次回来得很晚。
回家后,推开客厅的大门,摇摇晃晃地准备走进自己的卧室。鬼使神差地回了个头,看到大叔的房门开着一条缝,从缝里透出里面惨白的光亮。
禁不住好奇的我移着小碎步凑了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我一跳,失声叫了出来。
大叔听到客厅的声音,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他右侧额头上流着血,玷污了半个脸。灰白的毛衣上沾了很多脏土,像是刚从地上打了个滚儿。
“别怕,我刚在外面不小心摔倒碰到头了。”大叔的眼神少有地露出一丝温柔,或许是怕我受了惊。他有些心虚,转过身去,不想让我再看到他的狼狈。
5
我的腿有些软,胳膊似乎也在颤抖。刚巧站立的位置着客厅的沙发,便顺势瘫软坐了下来。
“大,大叔,您,您没事吧?要不要赶快去医院?”我尽可能让刚紧张加速了的心跳慢下来。
大叔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与我说下去的意愿,准备回卧室,却在关门时又停了下来。
“你那位叔叔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牺牲了。”说完紧紧关上了房门。
我怔怔地看着大叔的门,里面的人再也没有出来。房间似乎只剩我一个人,那把古色古香的大刀得意地看着我,安静惬意地观察我会作何反应。
我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
坐在小院里的木质长凳上,我呆呆地看着天,空旷而又黑暗,点点星光装饰着夜的黑,却没有一粒属于我。
6
又是一个深夜,连续找工作失败的我窝在床上看剧逃避。结果被剧里的狗血剧情感动得稀里哗啦,不知是真的因故事的悲欢离合想哭,还是内心深处在为自己感到可怜而发泄。
小院外隐约有一些喧闹声,接着听到大叔的房门哐当响了一声。
我怯怯地打开门,客厅仍是黑呼呼的一片,大叔的门也紧闭着。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我穿好衣服想去看个究竟。
悄悄打开大门,原来是一群黑衣人正在混战,我哆嗦着赶紧把门又重新关上,两腿快站不稳。
“你们别逞能了,警察一会儿就过来。”
“切!警察还是我哥们儿呢!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多管闲事!你早就该死了,今天就一起送你上路!”
似乎是大叔的声音,他这是在见义勇为劝架吗?
定了定神,思索了两秒后,我打算赶快报警。正要跑回去拿手机,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应该说是被撞开了。
眼看着一个人从外面被摔了进来。
是大叔!
7
“大叔!”我心疼地叫了一声,他使劲抬起头,仍是那张严肃的脸,只是又一次布满了血迹。他冲我摆了摆手,嘴里想说什么,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了。
外面的人耀武扬威的笑着,个个人高马大,衣着怪异,表情却狰狞可憎。我愤愤地看了他们一眼,顾不得害怕,直冲到大叔身边,想扶他起来。
大叔反身一把抱住我,我被他压在了地上。
“要杀要剐,冲我来!不要,不要伤害这个姑娘!”说完整个人盖在我的背上,一股温暖打破我和他的距离窜到了我的体内。
“你不说我们还没看见,这姑娘看着不错啊!”
大叔紧紧地抱着我,我感到了他的虚弱和颤抖,但是他用尽力气不放开那两只环在我身上的手。
这时,外面响起警车的声音,这群人见状不妙迅速逃走。
8
跟随其后的救护车将大叔送到了医院,因为要害部位被刺了好几刀,大叔流了很多血,已经快没有生的希望。
我含着泪,看着来回忙碌的医生,直到最后宣布他已死亡。
后来,通过警察口里得知,大叔是潜伏在当地一个黑社会组织的卧底,和我的叔叔一样。
最近因为身份败露,最终还是死在了这些人手里,不过大叔之前在黑社会组织里悉心收集信息,给警察提供了非常宝贵的资料,也算是立了大功。
我曾以为花都市像她的名字一样美丽,不存在黑暗肮脏的一面,却不知任何光明的背后总会有阴影的存在。
大叔去世后,我从他房间整理出来一本日记,那日记记录了他去过的很多地方。
我便带着大叔的日记也去走他走过的路,却发现很多地方并不是大叔记录的那样。
他在日记里说,在云南,人们都是骑着大象,牵着老虎。而当我到了那里,却是和其他城市一样的车水马龙。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满意的工作,在一家公司做行政。小院里的三角梅越发的动人,在墙边蔓延肆意地攀爬生长,甚至穿过墙头,探到外面。
三角梅啊三角梅,难道,你也想去和那些黑衣人打一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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