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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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凌晨两点半了,长颈鹿先生还在等兔子小姐的消息,可是看着那早已经变暗的头像,他就知道,她是不会发消息了。干脆地,他就上床了。

翻来覆去,他还是睡不着,他想着她一定是太累太忙了,所以才没有联系他。是他太上瘾,一旦她超过一天没有和他发消息,他就会胡思乱想,她是不是出事了?除了这以外,他想不到别的缘由了。

他对兔子小姐的专情,他的朋友们都可以作证。从高中到大学,从毕业到工作,甚至,他们就要走向婚姻了。可是,他是一个木讷的不善表达的工科男,在兔子小姐的朋友眼里,她们一直都觉得,是兔子小姐过于热情,而长颈鹿先生呢,不冷不热的。好吧,其实他们彼此已经找到了最适合的交往方法了,那就是默契,不可言说的也不可多得的默契。不过呢,在像外人展示的方面,他们就做的不尽人意了。

长颈鹿先生又在温存着他们从相识到相爱的点点滴滴。哎,兔子小姐是多么像太阳啊,就那样闪亮地照进了他的生活。

别以为是多么浪漫的开始,就只剩下他的惊世骇俗了,他有时候会想,是兔子小姐一直就这么独特呢,还是他太与世隔绝,跟不上新新人类的步伐?

兔子小姐高中的时候就坐在长颈鹿先生的前排的前排,不过呢,兔子小姐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时而动若脱兔,时而静若处子。这样的她与沉默寡言的他相对,日日见面,却也没什么交集,他总是记不住身边的人名,不过,她是个例外。

他的同桌是个人高马大的女生,坐在这角落里,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找她说话。那天,兔子小姐在前面翻来翻去,动来动去,连一向不怎么注意身边的人的他也发现了,不过接下来,他就后悔了,他为什么下课总不不出去呢?不然,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兔子小姐来到他的同桌身边,问她:“嘿,朋友,我那个来了,没带,你有没有?”问题是,她以为自己很小声,实际上,在长颈鹿先生看来,全班都听到了吧。问题是这姑娘神经特别大条,看着他一男生在这里也不介怀,还用亮晶晶带着光芒的眼神看着他两。长颈鹿先生觉得有点尴尬,他不知道,在后来兔子小姐的回忆里,他当时是满脸通红的,特别可爱。不过,那时最让人头疼的是,她坐在他前排的位置,从后面看,像是在和他说话……

然后全班哄笑,兔子小姐也因被以为向一个男生借卫生巾而一战成名。后来的事嘛,她借到了卫生巾,便若无其事地接着回到位子上课,却不知害得长颈鹿先生一节课恍恍惚惚。他想不明白,虽然这个年纪,生理常识男女都明白了,但……也还该是含蓄点,难道说,这不尴尬吗?

其实吧,放在如今长颈鹿先生也觉得没什么,可在那个年代,才十六岁的他们,男女之间性的启蒙,若有若无的联想……一切都是那么朦胧。

半年后文理分班,他和兔子小姐还没怎么认识就别了。不过,后来他真的相信缘分这个词,像是在命运的指引下,朝着固有的方向驶去。

长颈鹿先生记得再次正式地和她说话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当时他在田径场踢足球,后来回忆总结的时候兔子小姐插嘴,说:“那时你最特别,他们踢球踢热了会不顾田径场那么多人,直接脱掉上衣,我记得,那么多人,就你还穿着个白衬衫,带着几个球印,哈哈……”

总之,就是这样,他因为输球输得烦躁,然后一脚把球踢的不知道去了哪里,看着球在空中划过,他多希望那时犹如电影慢动作一样,他想着,糟了!踢到人就完了,他想去挽回,然而无能为力了,他就只能在原地看球被踢到哪里了。

兔子小姐当时心怀事情,正在田径场跑步呢。可谁知一个球就那样飞过来,好在她眼疾手快,一偏头躲过了。看着那球飞过跑道,落在了围墙附近的草丛里,想也没想,兔子小姐觉得算了,就顺手帮忙捡一下,顺便去兴师问罪,要不是她身手矫健,她就被砸到头了呢,她聪明的脑袋啊。

长颈鹿先生这边呢,当看到快要砸到人身上时,他心里焦急啊,当他看到她躲过了那球,他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其实看到是她的那一秒,他是有点吃惊的,分班后好像这是第一次看到她呢,她还和从前一样。

恍惚间,兔子小姐已经拿着球走向他们了,她问:“谁的球,这么不长眼啊,嗯哼?”她几乎是笑着询问的,这语气里长颈鹿先生没有听出恼怒的感觉,反而有种撒娇的意味。好吧,是他的错觉,他得直面现实了。

“抱歉,是我踢的。”长颈鹿先生一边向她走去一边说道。她一把把球扔到他手里,“道歉我接受了,下次小心点,不过,作为补偿,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饭啊?”

“啊?”长颈鹿先生有点蒙了,好吧,她总是出其不意,让他吃惊。看到他一脸蒙圈,她哈哈地笑着说:“好吧,从前的同班同学,不逗你了。”说着,她就转头准备走了。这时,后方传来一个温厚而低沉的声音。

“好啊,今天中午怎么样?”

兔子小姐惊讶地回头看着他,阳光下,少年的脸被光芒覆盖,带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光晕。“好啊,你说的啊,不见不散,我去13班找你。”

难得她脸上有惊讶的表情,他从前还以为她什么都波澜不惊只知道笑呢。兔子小姐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是傻傻地笑着。

……

感觉像好久远的记忆一般,其实也确实过了十几年了,不过,在长颈鹿先生的眼里,那些就像昨天一样历历在目。长颈鹿先生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这一天,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都是他们真实的曾经,格外温暖,格外动人。

第二天打开电脑,长颈鹿先生果然收到了兔子小姐的消息,她说她很想他。接着往下刷,消息栏显示昨晚有很多消息发过来。想到时差,他晚上苦苦等着,总算她还是很记挂他。

“我在国外一点都不开心,都没有你啊,你在哪里想我?”

“长颈鹿,我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其实我是骗你的。”

“喂,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啊,我还在苦哈哈地等着和你相聚呢,不管啦,我明年就回来。”

“我寄了一个兔子玩偶给你,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你不要太爱我哦,我会压力很大的,哈哈……”

……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男人,相反,他很沉稳,她说她看到他就觉得安稳幸福,可是啊,她心目中的英雄啊,却在看到她消息的时候不自觉的落下眼泪。他也不抹去,只是接着去看她的动态,他看着她去过的地方,遇见的人,可是啊,这个傻姑娘啊,还是每句话不离他,总要@长颈鹿先生,他看着看着又笑了,真是的,靠着屏幕反光,他发现他笑起来和兔子小姐越来越像了,弯弯的眼睛,嘴角扬起,只是没有她的酒窝。

像往常一样,他看完了兔子小姐发来的消息,带着一天的好心情去刷牙洗脸吃饭,然后准备去工作。不过,这次,也有意外的事情。刚出门就有快递送上门,他发现兔子小姐的家人寄了快递给他,是个很小的包裹,一本书的大小,他也没好奇,他要去工作了,于是他就把那个快递带在了身上。

工作完毕,他在午休之余拆开了那物件。打开来,那屹然是一个日记本!他很奇怪,好端端的,伯父寄日记给他干嘛,还附带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希望你好好的。他没多想就打开看了,很惊奇地,他发现这是兔子小姐的日记:

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这本日记,最好不要吧。虽然我很大大咧咧,可我还是会害羞的。(他轻笑)

我不喜欢写日期,可是这样以后翻看起来我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说不定,以后当我和他白发苍苍的时候,还可以和子孙一起围看呢,想想就觉得激动。哎,我总是这样,明明知道彼此这么爱对方,还是要单独的白日梦,有什么好幻想以后的。这些,我知道,以后我和他通通会一起实现。

……

总之是很长的日记,记录着点点滴滴,不过让人想笑的是,他发现她的日记是倒着写的,所以他看的第一段是最新的,而后面才是往事,这小妮子总是这么独特。他还没来得及往下看,又到了工作时间了。他不得不放下笔记本,接着工作,反正,它就在那里,他迟早会看完,那些有趣的从前,他都知道都了解,只是用她的视角再重温一遍。

许久,终于下班了。他拿着他的东西就走了,不像他人还在主动加班。他听不到闲言碎语,他做好自己就行了。傍晚时分,他又来到了那个老地方。

他轻轻地敲门,没有人在,门也没锁,可能出去吃晚饭了。他打电话给他,他让他先自己坐会,他等会就上来。他想着也就没有顾及,径直打开门坐在里面的椅子上。

对着那百叶窗发呆,俯视着高楼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怎的他又有点想兔子小姐了,想到这点,他又翻开了那个笔记本:

已经大学毕业了,还记得毕业的时候我和他开的玩笑。“嘿,长颈鹿,我们从在一起就从未有过争吵,是不是很神奇啊?”

“不,我一点都不觉得惊奇,因为是你啊。”

“哈哈……呆子,你也会说情话。”

我们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拉着手,还像当初那样,从早恋到现在,一路走来我们经历了很多,当时也不知是脑子短路了还是什么,我说了一句特别矫情的话,不过细听,他就会知道我的意思。我才不在乎什么矜持呢,我不管,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示我的想法,我知道他会接受所有的我。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长颈鹿,我们一起走向爱情坟墓好吗?”

“好啊”

“哼,你都没听懂是什么意思你就答应!”

“我知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如果你愿意的话,何乐而不为?”他竟然还挑眉!

“哈哈……”彼此不约而同地笑。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比以往更加温馨的感觉。

……

跟着他混吃混喝久了,因为迫于穷我很没骨气,直到我债务还清,我终于豪气了一把,决定一次性报答他的一饭之恩,好吧,是很多次。

相处久了,没法不心动啊,何况本来就有好感,我有种预感,他会是我的真命天子!啊,我说什么呢,好害羞啊,人家还这么小……

……

他一定不知道,我对他是一见心动。是的,是心微动,没有钟情那么强烈那么夸张。就是那种暖暖的感觉,像流水一样平和地流淌过全身。

那天我肚子痛,我意识到了可能是生理期,开学不久,人也不熟悉,我就想只能和后排的唯一一个女生借了。我回头的时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原来,这个班还有这么一个人,是我以前太忽略了么?

我并不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我在不自觉的意识下,那些话就脱口而出了。为了掩饰心慌,嗓门就抑制不住了,哎,我真是……

他脸红的样子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那样一本正经的可爱。好了,再说下去,就会情感泛滥了,打住。

……

分班了,我特意打听到了他到了哪个班级。不过,没有别的意思,还谈不上暗恋,就只是一种习惯而已,我呢,还是继续我的生活,没必要假想的深情,多不好啊,让人知道被一个不熟悉的人偷偷关注,起鸡皮疙瘩。

……

我在田径场,这些天我在努力地攒钱,为了给妈妈一个惊喜,直接讨要她的钱买礼物送给她,好像很没意思诶,哎,我现在是和朋友蹭吃蹭喝,不过,我会还的,哈哈,我这么厉害。

一个球就那样打断了我的思绪,本想直接责问然后帅气地走,可当我看到是他的时候,我的恶劣因子又来了,特别想逗逗他。我想知道,他还记得我吗。

在我略带失望转头准备走的时候,他却叫住了我,从没觉得这么吃惊过,我不是自作多情,不过,我相信,这缘分,一定是老天的意思。何不顺承发展呢。

……

他看完了,久久地沉默,他从来没想到,那不是日久生情,而是早有的心动,怪不得啊,她怎么知道他在哪个班级,那么多同学,唯独记得他,他早该想到了,果然是他太愚钝。他们一直都好奇着,久久地关注着彼此。等她回来了,他一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他一定更加珍惜她,爱她如生命。

门忽的开了,他走进来了。

“怎么样,自己独处整理回忆,整理的怎么样?你知道的,我不止是你的心理医生,我还是你的朋友,如果你真的那么爱她,就放过过去吧,让它过去,开始你的新生活。”

“我貌似题外话又说的太多了,算了反正每次你都会自动忽略我的话,要不然治疗也不可能这么艰难……”他耸耸肩膀,没多大在意,毕竟长颈鹿先生还没有到人格分裂的地步。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只不过他总是自动忘记,抹除一切。这是任他再好也无法治疗好他的原因。不过,他倒是觉得,长颈鹿先生没有多大问题,除了他的父母担心他会一生不婚,他的同事暗地里同情他而已,长颈鹿先生也不在意,因为,他不知道。他觉得他只是太爱她无法割舍,他没有病,他只是得了一种叫“爱”的病,恋旧,也是折磨啊。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次他的话,长颈鹿先生都清楚地听到了,他是她的英雄怎么可能会倒下,他是正常的他知道,他知道自己会半夜起来更新她的动态,用她的号给自己发消息,她的所有密码都是爱他的痕迹,是他的名字是他们决定结婚的日期。这一切在他意识里他都清楚地不能再清楚了,只是混乱的感觉,这一次,总算理清。

两人面对面坐了好久,医生说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长颈鹿先生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了,他在沉思。而医生感觉到了异样,也难得地安静下来了。许久,他说一句话。

“别担心,我会好好过活,我以后都不再来了,好吗?”

“嗯,”医生愣愣地点头,这哪里是询问,明明自己已经做决定了,看来他还得帮他告诉他父母,他愿意重新开始,让他们不用担心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相信他。

他走了。

几天后,他收到了自己寄的兔子玩偶,拿着那只兔子,他久久不动,之后,他把他之前藏在箱子里的她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一一和自己的东西摆在一起。很好,一切都融合了。那只兔子就摆在床头,那个放着他们合照的床头柜旁。他忽然想起电视里的一句话,“我会和她一起白头,只是天各一方。”兔子小姐,你看,我们还是能一起白头的。长颈鹿先生这么想着。

他的微博信息填着丧偶,某种程度上,他已经接受了事实,向熟悉的亲友昭告着,可兔子小姐仍然在不停地更新动态,他自己构造的,她在国外好好的生活着,只是和他一样,特别思念。他一人扮演着两个角色,他想让她继续活着,在某种形式上,哪怕是虚拟的……

忽然,兔子小姐瞪着那双大眼,笑着抬头带着疑问看着他,这一幕,又浮现在他眼前。想到她笑弯的眼睛,长颈鹿先生也不由得笑了。

他感到很幸福。

兔子小姐,你在哪里想我啊?眼前又是她爱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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