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人生没有更高处

看见一则新闻,各门户网站的标题大多是这么写的:《西安18岁史学奇才 高考前自杀》

18岁、史学奇才、高考、自杀。

每一个元素都充满了话题性。

那是一个叫做林嘉文的少年,曾经出版过两本历史专著,在宋史届小有名气。

同时,他的遗书也在各大网站上进行了曝光,读罢让人心有戚戚焉。

选取无个人生活隐私一部分:

终于还是要离开。一走了之的念头曾在脑海里萌发过太多次,两年多来每一次对压抑、恐惧的感受都推动着我在脑海里沉淀下今日对生死的深思熟虑,让我自己不再会觉得自己的离开只是草率的轻生,让我可以以为我最终的离去不仅是感性地对抑郁、孤独的排解,也是种变相地对我理性思考之成果的表达。

未来对我太没有吸引力了。仅就世俗的生活而言,我能想象到我能努力到的一切,也早早认清了我永远不能超越的界限。太没意思了。更何况我精神上生活在别处,现实里就找不到能耐的下脚的地方。活着太苍白了,活着的言行让人感到厌烦,包括我自己的言行,我不屑活着。离世前唯一的担忧是我的遗体大概会很难看且任人摆布,周围的环境决定了人很难有个体面的活法

但我对我的学问有信心。我对古人的历史没什么兴趣,但每当我为活着感到疲惫、无趣时,对比之下,我总会自然地想去缩进历史研究的世界。但是即便是做研究,也并非能让我拥有尽善的生活感觉,因为有太多虚假的“研究”,还因为本质上少有其他人会对研究爱得纯粹。一个人喜欢追索,哪怕是对任意领域的,都会受到现实的阻挠和精神的压迫。问太多、想太多是种折磨,因为这样的情况下人会很难活得简单肤浅起来。好像说远了,其实仅就对做历史研究的想法而言,我只是想明白了心有天游,拘泥在一门学问之中,那样活着也是很庸碌的。

在遗书的其他部分中,林提到,不想让别人对自己的离去进行解读,在此就不多谈了。

倒是他遗书中第二段的一句话,引起了共鸣:“我能想象到我能努力到的一切,也早早认清了我永远不能超越的界限。”

林所说这句话的前提,是“就世俗生活而言”,我不知道这里的“世俗生活”包含了哪些方面,但如果针对学术部分来讲,这无疑是令人恐惧的。

引力波的预热还未消退,大家都知道它是由美国的科研机构探测出来的,那么,在这所机构里工作的科学家都是什么样的人呢?

知乎上一个答主大概这样描述的:答主本人是清华物理or数学系的学生(我们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水平),他的一位学长,是连清华多年来,也难得一出的大神,就是初高中可以获得世界物理竞赛金牌的那种神人(好像不太知道什么水平了)。这位学长就在那个科研机构工作,这个机构里,数十上百名学长一般的大牛们,通过经年累月地研究,使用着今天最顶尖的科学设备,终于证实了50年前,一个老头仅仅靠推理,就得出的猜想。

哦,这个猜想,还只不过是老头学术成就的一小部分而已。

老头大家都知道,叫爱因斯坦。

一个从幼儿园开始就出现无数次,随随便便那么在八百字作文里一提的名字。

老头还不那么老的1905年,一年中就发表了5篇论文,除了第二篇《博士毕业论文》,其余4篇都是诺奖级别:第一篇给了,第三篇提名,第四篇不被广泛接受没给,第五篇差点给了。

哦,那篇博士论文据说还是至今的物理论文引用榜首。

他一生中还提出了很多的构想和预言。

重要到什么程度呢?

凡是证明了其中某一个的科学家,全都获诺奖了。

再提一句,他那5篇论文,惊天动地的革命性思想,论证只用了大学本科就会的高等数学工具,还没用任何的参考文献!

对于当今一个物理领域的科学研究者,一个真心想要有所建树,对于科研学术包含极大热情的科学家来讲,有这样一个人物在前面,是多么的……有心无力。

在自己憋在实验室里数月,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

在连一篇博士论文审了又审,始终批不下来的时候。

在被导师刁难,经费被克扣,外行领导内行的时候。

在被爱人、朋友埋怨远离热闹平凡生活的时候。

前人筑起大厦煌煌,自己在边边角角填补都如此艰难。

更可怕的是,那些困难不仅仅是外力,更是因为不愿承认的,能力有限。

简直想当空一哭。

物理学如此,其他领域,包括人文学科也是一样。

那再看看“世俗生活”中的行行业业。

编代码、搞美术、演电影、写文章、卖东西、跑赛车、打官司……

哪一项不是同样需要人的天赋与能力?

“我能想象到我能努力到的一切,也早早认清了我永远不能超越的界限。”

真是太可怕了。

还好,能认清自己能力界限,并且愿意承认的人并不是太多。

于是我们就那么活着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不是高处不胜寒,而是人生没有更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