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史诗串讲（上）

        话说《罗摩衍那》中记载罗摩夺回悉多后，整个印度疆域进行了分封调整。

        四弟设睹卢袛那占领摩图城，更名为秣菟罗，也就是现在的马图拉。史诗《摩诃婆罗多》的大黑天即出生于此城，残暴的刚沙王是黑天的母亲提婆吉堂兄。黑天出生后几乎被刚沙王杀害，因为被其父暗自交给一对牧民夫妇抚养才幸免于难。

        三弟婆罗多携带二子消灭了乾达婆国（乾陀罗国，笔者），这是《大唐西域记》记载的犍陀逻国，长子陀刹居怛叉始罗（今塔克西拉），《佛国记》记为竺刹尸罗国，《大唐西域记》卷三记为呾叉始罗国，“国大都城周十余里”，“王族绝嗣，往者役属迦毕试国，近又附庸迦湿弥罗国。”二子补沙迦罗居补沙迦罗婆底（今巴基斯坦恰尔萨达），据《大唐西域记》卷二记载，布色羯逻伐底城，周十四五里。

        二弟罗什曼那携二子，长子迦罗波特居鸯伽国，据《佛国记》和《大唐西域记》卷十所载，其都城瞻波位于恒河南岸（据此推定故城在今印度比哈尔邦帕格尔布尔（Bhagalpur）市）。按玄奘法师的记述，劫初之时，有一天女降于此地，天女生四子，各于赡部洲建都，瞻波即其中之一，此即赡部洲诸城创立之始。这个传说也和《罗摩衍那》罗摩兄弟四人是相合的，或者罗什曼那随长子居于此地，这里也是佛陀说法六大城之一。二子旃陀罗笈多居旃陀罗犍陀，此地无考，根据三百年后笈多王朝推断，此地当是摩羯陀国的都城华氏城。此城和佛教渊源极深，据大唐西域记卷八记载，摩揭陀国周广五千余里，土地肥沃，风俗淳朴，崇尚佛法，有伽蓝五十余所，僧徒万余人，多宗习大乘教法；复有天祠数十，异道亦多；华氏城附近有阿育王塔、佛足石、鸡园寺旧址、佛苦行处、三迦叶归佛处等著名佛教遗迹。

        罗摩的两个儿子中，俱舍居憍萨罗。法显《佛国记》作达嚫国，是梵文Daksiza的音译，意译即为南方。玄奘《大唐西域记》卷十所记憍萨罗国，《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订正为南憍萨罗国。而《罗摩衍那》中并未指名罗摩次子罗婆的属地，只说居于北部，根据其后人拉其普特人（罗婆人）自述其来自北方阿逾陀城。可知兄弟二人（双生子）分南北掌管憍萨罗，罗摩居城阿逾陀给了罗婆，俱舍或迁居舍卫城。

        玄奘《大唐西域记》卷五所记阿逾陀国，位置待考，彼时此国已隶属憍萨罗国，玄奘见到的未必是原都城。其都城位置应位于印度北方邦法扎巴德县（Faizabad）阿约提亚城（Ayodhya），戈格拉河（Gogra）南岸边。波斯匿王 （月光王，《大唐西域记》卷六音译为：钵迟犀那恃多王），统治憍萨罗国时期，迁都舍卫城，通过发展商业，与它国联姻等策略，国力猛增，成为16强国中与摩揭陀国并举的双雄。此月光王或者是俱舍的原形，而月光王吞并阿逾陀国，罗婆族人远迁印度最南部。

        以上是《罗摩衍那》中罗摩四兄弟和儿子们的分封地，大都是公元前600左右的古印度十六国中以憍萨罗的阿逾陀城为核心的传奇故事，该书的成书年代应该也在这段时间。

中古印度十六国

        公元前326年，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在征服小亚细亚、叙利亚、埃及、波斯之后，东渡印度河向东攻打印度，虽然取得了一连串的胜利，但是由于士兵掳获财富颇多，厌战不肯前进，亚历山大被迫西归，这段史料翔实记载于《波斯少年》里。

        然而，亚历山大毕竟已经打破了潘多拉魔盒，西北印度局势动荡，这时，旃陀罗笈多率领当地多民族人民揭竿而起，打败并驱逐了马其顿人，自立为王（约公元前324）。这旃陀罗笈多不是别人，正是《罗摩衍那》中罗摩二弟罗什曼那的二儿子。旃陀罗笈多不仅向西北战胜压力山大的部将塞琉古，将疆域扩展到阿富汗，南面也扩张到德干高原。他的孙子阿育王少年时在呾叉始罗做总督，这里却是《罗摩衍那》三弟婆罗多长子的封地。

        25岁的阿育王在父王宾头沙罗王病重时，回到都城华氏城，杀了长兄，登上王位，然后杀了同父异母兄弟姐妹99人，并设人间地狱残害人民，这段时间的阿育王称为“暴恶阿育”或“爱欲阿育”。

        32岁的阿育王，征服南方强国羯陵伽国，使孔雀王朝的版图空前扩大，只剩下极南的朱罗国（《大唐西域记》记为珠利那）。根据达亚河岸旁边的帱里山所保存的阿育王《十四章敕令》石刻记录，此战中，羯陵伽有“15万人被俘，10万人被杀，死亡者又超出此数的许多倍。”

        这场战争阿育王亲眼目睹了战争和屠杀的场面，大为震撼，深感悔悟，于是停止了武力扩张，皈依了佛教。这时候的佛教，仅仅是迦比罗卫地区的区域性宗教，渐次流行于恒河流域，通过阿育王的扶持与弘扬，佛教成为全印度的宗教，并进一步开始成为世界性宗教。

这一时期的阿育王被称为“正法阿育”。

        阿育王的这段历史通过艺术加工完美融入了史诗《罗摩衍那》，关于旃陀罗笈多的部分只是在末章分封领地时一提，但足以让笈多王朝的子嗣有了毗湿奴的血脉传承。

——尼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