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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朝阳自地平线上探出不久，微弱的光芒就缓缓透过思清身边的玻璃窗，为她的全身悄悄洒下一层淡淡的金色。这种趋近于白的金色，像是皮肤雪白的少女，刚刚出浴，害于羞涩，低下头藏入一薄薄金纱，偷偷望着。
思清是高中生，小城第一中学学生，高一入学不到两个月，此时正坐在教室上自习。教室是崭新的，抹茶色的墙壁，光滑的石斑地砖。不难发现这是一所新建的校舍。
主要是由于这座小城地理位置特殊，来自西北的大风猛烈似虎，一年四季威风凛凛。以致于一中旧校舍常年被烈风撕扯，楼体堪危难以修复。所以政府出资为一中盖了新校舍，又在新校舍四周移植了大排重重叠叠的防风树。可即便如此，在这新校舍里的风丝毫不示弱，依旧能亮出它锋锐的利爪。
不过，那样惹人注目的强风在这里只是个配角。一中的主旋律无外乎——学习~学习~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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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高中还未开学时会组织新生们进行一场分班考试，是进普班还是进快班全由这考试成绩而定。思清是个挺敏感的人，一到考场，完全陌生的环境，周围是陌生的气氛，便不由自主紧张起来，紧张得收卷之后才想起忘了写姓名。自然，考试成绩不是很理想。因此，思清被分到了一层的普班。这倒没有给她太多惊讶，她本以为自己中考考上市二中就很不错了，没想到竟然上了市一中。思清觉得自己并不是块读书的料，其实将来想当什么干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很少去想这些问题，还有时间，以后再考虑也无妨。
她自认为学习很差，也对分到普班没有意见。不过，说实话，有没有意见和她自认为学习差不差倒没多大关系。上市二中还是上市一中、分到普班还是快班，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也不在乎其他的一些世俗常理，她有她自己的想法有她自己的世界。
思清的世界观往往异于常人。通常大伙因一个点大笑不止，她却全然不知笑点在何处，她也不去追问旁边的同学为什么而笑，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大伙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心里无悲也无喜。当然，思清也会遇到属于她的笑点，那样思清就会用唯有摆在耳边才能听到的声音偷偷笑两下，享受只属于她自己的小欢乐。
可同学们是不晓得的，思清为什么在气氛最活跃的时候冷冰冰的？思清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自顾自微笑起来？思清为什么有时眼眸转动就会有悲伤流出？思清……
思清爱胡思乱想，一直希望能像童话故事中那样长出翅膀，在空中尽情舒展，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思清喜欢放任各种奇妙的想法自己跑出来撒欢，往往一个走神，整个下午的自习课就过去了。
思清在脑海中具现出各式各样的幻想：遮天大盗、倾世皇妃、命运之轮、量子危机……凡是她喜欢的她觉得高大上的统统放到脑海里。这些东西会被她看作一株株小草，然后栽种到一片土地上，连成茫茫的大草原——成了一个故事。
白马王子与白雪公主，永远解不开的误会，超级英雄拯救世界，逃避死亡追求永生……总之，思清的故事从来都不拘一格。绝对超越任何的科幻小说脑洞小说。这样，教室里安安静静，她的脑海里则刀嘶马鸣。
正因为思清生活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她总是逾越所谓的“必须这样想”。
世俗的繁文缛节她并不在乎，她向来尽最大可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比如，长辈们告诫的安分守己女生该有的矜持，思清表面上顺从，内心却叛逆得很。比如，思清从不关心考试也不在意考试成绩，但她的作业却是最工整中的一个……
至于未来，她也不在乎，活在当下就已经很幸福了，为什么还要考虑未来呢？
思清从未向其他任何人提到过这些，因为她从来都没遇到过值得她信赖并且理解她的人，包括同学，包括老师，也包括父母。
正因为思清与世俗格格不入，所以她常常是一个人。没有人事的缠绕，对她来说再好不过，这样就可以没有打扰地深情发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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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思清就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老师的催促、同学的话题、高压的气氛，无一不让思清感觉难以承受，这和她向往的生活大相径庭，甚至连她的幻想都因此被束缚住了。
不过为了减轻父母与日俱增的担忧，思清努力去适应周围的环境，并不是尽全力因此结果也不尽人意，在开学之后便接踵而来的各项摸底考试中，思清都是倒数。
这引来了女班主任的一顿臭骂：“舒思清！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不用学习！你看看你！数学倒数第一物理倒数第一——考这么烂对得起你爸妈吗！啊？……下课你还出去，摸摸花，摸摸草……你以为你谁啊！嚯，还摆一副清纯样儿？哼，净动花心思勾引男生！我告诉你小狐狸精——下课上课都给我做好喽！给我好好学习！敢给我下一个座试试——听见没有！”
思清很委屈，自己只是想摸一摸大自然的气息，怎么会变成勾引男生呢。再说男生都好庸俗，谁会在乎他们。思清还觉得班主任夸大了自己的长相，她不认为自己有多漂亮，只不过有个挺标准的身材，有一头黑得深邃的漂亮长发，颜值也不高，只是比大众脸清新不少而已。
不过，这只是思清自己的看法，她只是不在乎自己的外貌罢了。所有女生都愿意和她聊天，是因为所有男生都愿意接近她。原因不仅在于思清有超凡的长相和超脱的气质，还有与众不同的性格。更是因为和思清说话时，思清有时会微笑着回应。男生对这微笑最着迷了，细细的眉毛下眼角微微弯落，甜甜的笑容仿佛下一刻就要溢出甜甜的草莓汁。如果听到了足以打动她的笑话，思清的笑更欢快些，还会露出一对不太尖的小虎牙，她的笑声宛若淡淡的槐花香，一闻到整个身子便舒坦起来。
应该说幸运的是，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没有过多缠着思清。无外乎女班主任的规定：下课不能出去玩，非必要情况也不许下座，以及为了防止男女交往过密而禁止男女交往。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规定，大家在女班主任不在的时候会轻微触犯。可是思清习惯由着性子来，有时兴致盎然达到物我两忘之境，以致忽略了女班主任的存在而“明火执仗”，被女班主任抓住臭骂一顿也就不足为怪了。
女班主任把思清的座位调到了边缘地带，仅靠窗户的地方，这里离投影仪最远，黑板上的板书有时也难看清，冬天会有从窗户缝隙中钻出来的冷风。总之是班里最差的位置，这一片被女班主任划分为差生集中营。
可思清同学并不这么认为，这里该是班里最好的位置了，窗户外紧靠绿化带。那里有能迎来凤凰的绿皮梧桐，有可以编草帽的马蔺草。有时会有随意闯入的喜鹊，还可以看到日出日落，匆忙的云来云去，在远处也有墨绿色的防风林。此外没有高楼遮挡的大把天空，由于风大雾霾也不多做停留，映透出纯净的湖蓝色。对思清来说，没有什么比欣赏这些风景更美好的了。
窗外绿化带的更外侧还有一小列崭新的健身器材，刚晾干的油漆还反射着亮蓝和亮黄色光芒。思清不喜欢这些健身器材，尤其是这个眼前的单杠实在是煞风景，亮蓝和亮黄这种颜色怎么看都不自然，同风景画上面的画师签名一样别扭。
4
今天是那之后的两个月，期中考试之后。
早自习快下课，思忻被女班主任叫了出去。
“这才对吗，每天就踏踏实实坐在那里学习，成绩不提高才怪。你看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三十八名，在班里已经是中等了。你现在可以离开靠窗户的位置，我会把你调到中间去。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别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沾沾自喜！路还长着呢！”
思清不想被调走，她想挨着窗户感受大自然的冷暖，而不是被一群态度坚定情感专一的学生包围着。可思清也不敢反抗女班主任，她怕女班主任再用那种口气说她。在女班主任心中，她应该是一个乖乖羊吧，事实也是这样。
其实，思清想留在窗边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一个男生。对，一个男生。
从当初高中伊始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半个学期，清爽的秋天已滑向清冷的寒冬，配上此地的大风，倒有了些风刀霜剑的意味。
经过这半个学期的磨合，思清也逐渐适应了高中的节奏，虽然还是那与众不同的状态，但还是进步了许多。当然，这其中也不能排除那个男生对她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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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下课，座位很快调完，得以闲暇的思清坐在新座位上向窗外望去。没看到那个男生。可能是几个同学挡住了视线的缘故吧，如果座位还是在窗边的话就没这个烦恼了。思清站起来，左晃晃右晃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没发现那个男生的身影。思清暗想：不会不在吧，这个点钟他应该已经来了啊。
思清小快步走到一扇窗边，双手撑在大理石窗台上，窗户是洞开的，上身微微前倾，俏头稍稍探出窗扉。……他，那个男生，真的没来……外面单杠孤零零立在那里。
思清小叹一声，心中怅然，回到座位，双臂交叉伏在桌子上，下巴轻轻戳着手臂，想了又想：怎么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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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清第一次见到那个男生，还是在她刚被调到边缘地带的时候。当时还是秋天，那节下课，被班主任禁足在座位上的思清百般无聊，只能望着窗外的世界发呆。
教室的窗户都是紧闭的，因为外面风很大，目测有六七级。近处低矮的花草全都紧贴着地面，远处防风林墨绿色的叶子哗哗抖动。
思清远望，那排墨绿色的防风林，就是座巨大的墙壁，保护里面的人不受寒风、外敌、甚至巨人的侵袭。细看去，会发现，虽然其中的每一棵树都挺拔地矗立在那边，一动不动地坚守。但是，所有树叶都在剧烈翻飞。——如同温和的大叔，表面上风平浪静对她说没什么，其实背后不知为她风里雨里奔波多少日夜。他们明明经受着寒风的肆虐，却闭口不谈，默默承受，默默守护。思清最喜欢这大叔，每每远远望去，心中都会沉下稳稳的安全感。
这么强的风，迎风步行阻力会很大，所以外面大体一个人都不会有。可思清却看到一个人从远处走来。大概是风太大的缘故，那个人弓着腰一步一步前行。走近些，能看清是个男生，瘦瘦高高的，长相也不算帅，粗粗的眉毛厚厚的嘴唇。
学校专门发的大一号校服，男生仅占了一半空间。若是无风，校服一定是松松垮垮的。可现在风极大，男生的衣服被风带动，顺着风去的方向剧烈鼓胀、摆动、翻卷，似乎在拼命挣扎，左突右冲，像要冲破桎梏随风扶摇直上。不如说更像是衣服和整个男生都将要化作风，下一秒便如风一般奔向天空，像匹白马驰骋。
那个男生，就像风一样。
思清看得入迷，仿佛她自己也要变成风飘起来。等思清回过神来，男生已经到了离她仅有五米的单杠处。
思清有些惊奇，她没想到男生会是特意来用健身器材的。谁会顶着这种大风特意来用单杠呢，况且怎么看瘦弱的男生也不可能用单杠的啊。
令思清吃惊的还在后面。思清如何也不敢相信那男生竟然那么快速又轻松地做了十个引体向上，而且动作优美流畅，绝不拖泥带水。任谁也想不到看上去瘦弱的他竟然隐藏着不可小觑的力量。
男生做完一组十个后，靠在旁边的立柱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又做了一组六个，然后便转身离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男生的一切给思清的感觉就像风一样，像和煦的微风，像摧折的狂风，像淡然的轻风。
自看见那男生像风一样的第一眼起，思清就喜欢上了。
7
本以为男生就此再不会在生命中出现的思清，在男生像风一样离去的时候，是有很深的落寞的。但思清发现，男生那之后的每个课间基本上都来，无论风大风小。
每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思清就期待着老师赶紧结束拖堂，然后会安安静静地趴在大理石窗台上，任由阳光亲吻她的发梢，目光总会游离在远方，那个男生经常出现的方向。
每当男生做引体向上时，思清都目不转睛地看。有时男生手心朝里，思清数着最多做十四个。有时男生手心朝外，思清数着最多做十五个。
这两个月内，男生一直在进步，从十个到十五个，思清一直看着一直数着。
思清一直为像风一样的男生暗暗加油暗暗祝福，只是暗暗罢了，虽仅有短短五米，可思清没有和男生说过一次话。思清不像班里某些女生见到帅哥就搭个讪，思清连向男生打个招呼的胆量都没有。她平时连蜘蛛蛇蝎都不害怕，可一到这种时候一点勇气都没有了。
思清总是认为反正男生每个课间都会来，就相当于在一起了吧，没必要打招呼吧，互相认识什么的以后再说就好了啊，总会有机会的吧。
思清也会想，男生好厉害，每天都坚持做引体向上，这就是老师经常提到的毅力吗？
其实男生也并非每节课间毫无缺席。
有时候，男生一两节课间不来，思清会乱想，他怎么了呢？会不会是生病了呢？病得重不重呢？要快点好起来啊！……接下来的一节课间，在思清焦急目光的注视下，男生半睁着眼慢慢走来。是阳光太刺眼吗，思清想，不过总算是来了呐。
思清最不喜欢下雨了，是因为男生下雨天来不了，总不能冒着雨做引体向上吧。每当这时，思清会盯着成千上百的雨滴一波波落下，雨滴打在石砖上溅出一圈水花，地面上已经开满了白花……男生这时候在干什么呢，思清会想。
不过，雨水倒也不会总是带来忧伤，思清最喜欢那天了。那节课间，暴风雨将停，小雨点不时降下，远方阴云未散，天空淡灰。男生就自远处走来，风很大很急，带起他肥大的校服鼓动、狂卷，像暴风一样。风很大很急，远方阴云被撕开一条缝隙，金黄阳光破空而下，宛若灰暗世界的圣光。男生就踏着那样的圣光而来，一步一步，光一般，风一般。思清感觉男生就像是汇聚了全世界的信仰，将撒播希望之种于天地间。
此后思清幻想世界中的英雄大多变成了高高瘦瘦的，驼着背，一手控光，一手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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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月来，令思清更加念念不休的并非惯例引体向上，而是其他的一些事情。在今天看不到男生的课间里，这些细小的片段就会涌入思清的脑海。
每次男生都会做一或两组引体向上，中间略作休息，便斜靠旁边的立柱，无神地望着某一个方向，或是四处张望。
有一次，男生刚跳了一下还没抓住横杠，思清就听到了“当”的一声，她吓了一大跳，本在留恋方才男生衣角翻飞的模样，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自责要是她刚刚注意力再集中一下就不会错过了。思清看到男生甩了甩左手手腕，又抓握了几下，然后慢慢转身淡然离去。思清想，大概是男生的手戳到横杠了……肯定很痛吧，不知道严不严重，还能不能做引体向上呢，下节课间还会来吗？……答案是男生依旧来了，虽然只做几个引体向上就转身离去，可他毕竟是来了，思清心里暖暖的。
有几次，男生会用一种像是无奈的表情抚摸手掌，而且位置固定，是手指与手掌心的连接处。有时候做完一组引体向上后，男生会张开手掌端详。……应该有联系吧，这两个动作，思清想。可由于距离原因，思清看不清男生手掌上到底有什么不同寻常，也就无从得知男生缘何这般了，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思清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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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清喜欢窗外的风景，绿色的梧桐，绿色的杂草，还有石砖，还有天空。不过这些景物好比电影当中的背景，作用是渲染为关键事物增色。而那个关键事物就是单杠……不知是风吹日晒还是经过了哪个男生的打磨，单杠上的漆没以前闪亮了，黄色柔和不少，蓝色温暖不少……思清喜欢这样。
今天，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间。自思清早自习换座起，男生整整一天没有出现来做引体向上。这对每天下课看着男生从风中走来，引体向上，又从风中走去已成规律的思清来说，难以名状地失落。没了他的风影，连幻想都提不起兴致。
思清黛眉微凝，心中焦急万分，那个人怎么还没来，都一整天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可是会出什么事呢？拯救世界的时候身负重伤吗？我会为你祈祷的……不被人们理解而痛苦不堪吗？我会一直支持你的……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怎么可能！你可是一直坚持了两个月啊！说不定还更长，怎么会，轻言，放弃，呢……
如果他真的不再来了，那我该怎么办……我不能离开他啊，那我该去哪里找他？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他是哪个班的哪个年级的……还有什么办法……呢……
拜托了，出现一下就好。
——突然，一个想法在心头猛地出现。思清没多做考虑，冲出教室，小跑到原来窗前的那个单杠处。
思清格外想摸一摸这杠。
想着男生做了千百次引体向上的动作，思清鼓足勇气，用力跳起，伸直手臂努力去够那条横杠，男生无数次抚摸过的横杠。
可惜差了好远……思清终还是放弃了，倚在旁边的立柱，落寞地望着原来的那扇窗。记得自己以前就是从那个位置看向这里的，现在反方向看去，不免物是人非的心情涌上心头，那扇窗户有些反光，只可以看清靠窗的那套桌椅。
刹那——思清灵光一闪——是不是，是不是，这就是男生经常的休息动作？！男生每节课间来这里引体向上的原因是为了看我一眼？！——男生之所以来了是因为我被调到了窗户的位置，男生之所以没来是因为我被调离了窗户的位置……
思清不敢相信，但内心已经充满了一个个小雀跃。原来我不是单相思啊，该说这是恩赐呢，还是说……
霎时间，思清从反光的窗户玻璃中看到了男生的身影——骤然浑身一震，真的是这样……看到我在这里才过来的吗？
一时间，思清异常紧张，过于在意形象以致一点不敢稍动，她全身每个毛孔都急着张开，迫切地等待男生说出第一句话，打招呼甚至，表白……
正当思清有些羞涩地捧着怦怦乱跳的少女心。男生就像没看见旁边有个人似的，走过，双手抓住横杠，引体向上，一个，两个……十五个，甩甩手，转身离去。干净利落，像风一样。自始至终，目光从未停留在思清身上。
思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仿佛四周的一切都暗淡下去，一切都失去了光芒，乃至整个宇宙的光芒，乃至未来希望的光芒……怎么会这样？
就在思清脚下，密匝匝的黑蚁拖着一条无力反抗的青虫。
思清的幻想世界被无情打破，接踵而来的是现实对她的冷酷鞭笞。思清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男生怎么可能不是因她而来，可男生却连看她都不看。
一切都错了，思清止不住地想。但是下一秒她就完全改变了这看法。
那时的风，就像一面浪潮直逼而来，来得那么快仿佛凭空而生，硬生生穿过睫毛打在眼皮上，又绕过脸颊从耳边呼啸而过，疾驰而去顺手拉拽起四散的头发。
短暂地来，短暂地去，不拖沓不留恋，一溜烟奔向广阔的天空。风是那样自由自在，可以去往天空任一个角落。又是那样无拘无束，没有任何一只手可以将它抓住。
思清并非没有经历过风，而是从未像现在一样用心感受过风。思清意识到自己的衣服正随风剧烈翻卷。仿佛自己就要化作风，化作一直向往的自由的风。那种感受——就像风一样。
思清才发现，原来她一开始喜欢上的并不是像风一样的男生，而是——
像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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