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条记之被敲醒的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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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西二幼菜市场因有一所幼儿园而得名。菜市场像怀抱婴儿般将二幼团团围在中间，成圆月形状。二幼的围墙上画满了色彩缤纷的花花草草和动物、小孩儿，边上便是玲琅满目的蔬菜瓜果店。

冬季每天凌晨三点左右，菜市场里早已有人开始摆摊了。固定的门市可以随时开门关门，可对于流动的小摊贩而言，必须早早地占好位置，才能免去一天的奔波流动之苦。这些小摊贩中，以老百姓居多，平时忙于农务，闲时则把多余农产品卖了换点钱花花。可卖东西也是不容易的，很多老百姓一晚没睡，就只为了占一个摊位。每到这时候，你总是发现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个人影儿，如卫士般守在摊位前，或精神抖擞或睡意朦胧或困顿不已。每到冬天下雪的日子里，这人往往落满一身白雪，冷得在空气中不停颤抖、搓手、跺脚。底层人民的生活是很艰辛的。

除了卖自家农产品的农民外，还有一批批骑着三轮车的小摊贩（他们是摊贩中的贵族，自己有车）排成长队守在菜市场门口，虔诚地等待着什么。

凌晨四点，大型批发商来了。多是由一辆辆的载重大卡车载着各种货物缓缓驶入菜市场，大卡车在门口发出一声沉闷而短促的叹息后便停了下来，车身周边哗哗冒白气。大家都说大卡累了、它要叹叹气或放放屁缓解疲劳。据悉，为保持蔬菜瓜果的新鲜，大卡们往往不分日夜工作，火速赶往各大菜市场。

车门一开，从车里跳下一个个精壮的汉子（他们大多系着围裙），站在车头大喊“胡萝卜、胡萝卜”“香菇、香菇”或“香蕉苹果、香蕉苹果”……这称为“喊号子”，即批发货物要大声喊出来，声音很有讲究，得绵远而悠长，让周边的人们都能听到。

周边久待的摊贩们早已按捺不住，寻定好目标，蜂拥而上。几分钟时间，首尾相接的卡车和摊贩们便把二幼菜市场给团团包围了。争吵声、讨价还价声、嬉笑声、叫嚷声……像炸开锅的爆米花，嗖的一声，人群沸腾了！

从大卡里批发的东西物美价廉，小贩们批发后再零售可以赚更多的钱。美好的东西都是需要等待的，所以即使等上一两个钟头也是值得的。对他们来说。

经过一个小时的批发、购买，大卡们的货物全被掏空，又排成长队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凌晨五点小贩们也欢欢喜喜地骑着三轮车离去了，各自寻找摊点、摆弄摊子，等待天明。

借着昏暗的路灯，菜市场里边齐刷刷地摆满了各类蔬菜瓜果。两个小时前还憋屈地挤压在大卡车厢里的菜果们这会儿舒适地躺在摊位里，它们家族繁多，色彩缤纷，整个大世界：有火红的辣椒、青绿的小白菜、嫩黄的豆芽、白白胖胖的大葱、披着紫衣的大蒜、嫩绿的黄瓜、瘦长的山药、冒着热气的白嫩嫩豆腐、金黄的香蕉……应有尽有。一年四季，是它们热闹了整个菜市场。

凌晨六七点，幼儿园里孩子们银铃的笑声开始响起（要知道小孩子总是早早赶来学校），周边的人们也颇有孩童习气，开心快乐时手舞足蹈（比如提前把东西全买了），难过时脸上能拧出水来（比如东西没买完）。简简单单的喜怒哀乐，构成了简简单单的生活。

尤其他们卖东西时的吆喝声很动人，如抹了蜜一般。他们满脸微笑，看见小姑娘就会“妹（第四声）妹（轻声）儿（儿音要拖长），要买点啥不？花椰菜很鲜嫩的哟……”，犹如邻家妈妈的呼喊，瞬间回到村子的感觉；看见妇女就会“姐姐（他们咬不出“e”音，于是就变成了“jiji”的发音），要点啥哩？有青椒、白菜、菌子……”，如温风拂面；看见壮汉就会“哥哥（他们通常念为 “gaogao ”）或是老表，有肥厚的大木耳，给要点不？……”，厚道朴实。单听声音，就直觉花椰菜、大木耳、青椒白菜……在围着你跳舞，嚷着要你带它们回家。即使你啥也不买，在蔬菜里挑挑拣拣，他们也不会生气，仍是笑眯眯地看着你。逛一圈菜市场，心里满满甜蜜蜜的感觉。

早上的城市，是被菜市场敲醒的。

如果觉得不开心，不妨去菜市场走走。看看新鲜的瓜果蔬菜及坚守在摊位上的勤劳的人们。他们在寒风中，卓然挺立，自成一派风骨。那饱满的生命，那热情的温度，正是这个冬天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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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极限挑战营  第076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