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河床（二八）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在遥远的天际线上，只留下一抹暗紫色的红霞；就像怨妇哭红了的眼皮。

      我和倪艳沿着翡翠河往北走。在我们的身后，是一座即将被灯火点亮的城市。所有的喧嚣正伴随着灰蒙蒙的烟雾、向着同样灰蒙蒙的天空弥漫。

    这个时候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滚滚的车流走走停停。斑斑点点的暗红色尾灯连成一片，就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七裂八瓣的柏油马路。一根根排气管子就像一个个钢铁制做的肛门，将一团团含有一氧化碳、碳氢化合物、氮氢化合物、铅、以及强致癌物――苯比芘的气体排泄出来。这些有毒气体除了一部分被人们无可奈何的吸入体内以外，其余部分便任意的漂流。

    各种各样的狗，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品种。小的那体型还没有兔子大，眼睛倒是不小，叽里咕噜的转动，看着形态各异的行人。也有体型的，居然有成年绵阳那样高大。抖动着一身长毛，仗着主人的势力，大摇大摆的走在人行道上。所有这些比人还尊贵的宠物，在这华灯初上的时候，或走着楼梯，或乘着电梯，从那窗明几净的高楼大厦里走了出来。

    眼下只是初秋季节，温度并不是太低。可是这些畜牲却都穿上了衣服。那颜色那款式一点都不比它们的主人次。

    更有甚者，我甚至看到有一只长着满身斑点的瘦狗穿着高筒靴。狗穿鞋子我倒是长见，穿靴子我倒是第一次看到。

    唉，我真为我的见识悲哀。看来真有必要在这群魔乱舞的时刻出来走一走。否则的话，不知道哪一天在马路上看见一条穿着高跟鞋的狗，一定会把我吓得昏过去。

      这群该死的畜牲向人们展示完穿戴以后，便寻找树荫或者在草地的偏僻处，将那条尾巴卷起来，排除一堆奇臭无比的粪便。更有那不知羞耻的主儿，根本就不去寻找树荫和草地。就在马路边上，旁若无人的崛起它们那丑陋的屁股。其因为确实有点不雅，畜牲已经感觉到了，从它那不停转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有失尊严。可它们的主人可不这样认为，仍然摆动着华丽的衣裳大摇大摆，趾高气昂的走过。

    无论哪一只脚踩到了狗屎，或者佝偻着脊背的环卫工把这畜牲的粪便清理掉，她们认为都是应该的。

    翡翠河河底那条细小的水流、我们只能非常羞愧的称其为河水了。

    弱小的你必须走到河底，扒拉开杂草，方能看到水流，没有波涛，没有涟漪，甚至听不到流动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