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一时,我和杨凯因菜结缘,准确来说,是我抢了最后一份酸菜鱼,然后这债就结下了。
他认为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则认为男生理应礼让女生。
故此,他说我刁蛮,我不以为然。我还没说他小肚鸡肠呢,大男人,这点事儿都斤斤计较,还有没有点肚量。
不过我觉的他不好,可他为人的风评却出奇的好。
先不说他大二就混到院学生会主席、年年一等奖学金这些七七八八的奖项、名分,咱不搞这噱头。
就拿我们宿舍的那几个鬼丫头来说吧,天天杨主席前,杨主席后的,对他迷的呀,那叫一个简直了!无论我在她们前头怎样诋毁他,都不管用,反倒自己弄了一身骚!
行吧,讲真,光凭他的那些事儿,要不是酸菜鱼事件在先,我可能也会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谁还不服一两个名人呢?还是有能力的!
2
什么时候对他改观的呢?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段时间,都已成为大四学长的他和他女朋友闹分手闹得沸沸扬扬的。
从不见不良绯闻,一直以洁身自好为标杆的好男人竟然和她女朋友分手了,而且杨主席还是被甩方。
这事儿传出来,整个学校都沸腾了。所有不好的言论都偏向女方,竟然还有人爆出,是因为男方太忙,女方不敌寂寞,红杏出墙了!!还要照片为证,这也太扯了吧!
当然,随之被扒的还有他们之间的种种,就比如说:杨主席是如何宠溺女方的,而女方又是如何回应的等等
其中竟然还有女方是如何将杨主席倒追成功的详细情节……这洋洋洒洒一大篇,不去当狗仔都可惜了。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舆论的力量是可怕的。女方单方面澄清根本不管用,最后不得不以另一当事人,也就是杨主席,亲自辟谣,这件事儿才告一段落。
吾等作为旁观者,当然是围观,自带瓜子。可偏偏被扒出来的事儿中,自己也当了回女主。
不就一鱼,顶多再加两酸菜。这也可以被扒?被扒也就算了,被迫成为事件当事人也就罢了。为啥最后是给杨大主席贴金,而自己成为刁钻刻薄的事件配角了?
围观群众,请公平公正,好吗?!!
不过这事儿,我也没多放在心上,顶多就当时骂两句,我还不至于为这事大动肝火。
后来听舍友说,这事儿杨主席还出来澄清过,说是当时两个人都有一点小误会,君子不夺人所好,他本不应该和一女子抢吃食。
哇塞,炸翻天了。平时也没见,杨主席这么热心好伐!校友们纷纷表示,有奸情!
听闻,内心只有两字:卧槽!
连“奸”都没有,哪来的情!
网上一顿乱炸,见怪不怪,乐呵呵地打开电脑,循着舍友提供的网址继续往下看,又有人更新了新的一则消息。
看完以后世界观崩塌了,没想到嘛,没想到!原来杨大主席是为了女友,才和我一介弱女子抢吃的啊!果然好男人!
顿时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要是别人抢了我给我男朋友的东西,没灭了他都算好的!
3
对杨主席改观是一回事儿,和他在一起又是一回事儿。
对于爱情,我一向听从缘分。爱情,无非对了就在一起,不对了就缝缝补补,互相搀扶着继续前行。
我和杨主席也算是患难与共了,但这真情还真没有!
我同他都被教导主任派到一个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进行为期长达一个月的教学实践。
讲官话是下乡体验生活,累积教学经验。讲俗话就是提高学校名声,来个下乡支教。
拿到同行名单是,我是惊讶的。我是差生中的差生,一没背景,二没能力,被分配到这里也是情有可原。可杨主席和我相反啊,他有能力不说,家庭背景也是杠杠的。学校派他来这儿,不等于是往自己身上拦麻烦吗?
他来不来反正不管我事儿,有个有能力的人辅助,我可得清闲。把宿舍那几个鬼丫头羡慕的呀!
用她们的话来说就是:
朱阿珍,踩狗屎运了吧你!
就这样我和杨凯的生活才有了交集。
出发前几天,杨主席发来请求好友通知,没有一丝犹豫我同意了。然后就是一系列下乡教学的规章,并且让我在没出发之前,熟记。
我觉得他疯了,难道他以为所有人的脑子都和他一样好使?我能被分到下乡,难道他不清楚原因?
去屎吧!通篇大论的规章!!姐姐我没空!
4
我和他一人提着一个包到了火车站,不同的是,我满脸不爽,他一脸淡定!
临行前,他见我两大行李箱,二话不说直接丢个包给我,让我将重要的东西捡出来,并且警告我东西的数量不能超过这包。
我去,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等等一些女性用品,这对于一个爱美的女性是必备的好吗?本来就不天生丽质了,难道还要剥夺我后山崛起的权利?
迫于杨主席的淫威,我屈服了。在行李箱中扫视着,权衡哪些东西对我比较重要。最终我带了我全部的化妆品,随便捡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因为包包容量的问题,其余的我一点没带。
一路颠行,初始的新鲜感消失殆尽,剩下的只有煎熬。
火车驶行了12个小时,终于刹轨而停。双脚重新回归地面,一路摇晃带给我的疲倦在这一刻席卷而来。
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下站台,直奔轨道。伴随尖叫的是一双大而有力的双手,他托住了我,我们四目相对,我的心脏狂跳,出于差点跌落内心的恐惧,也出与对近在咫尺,眼前人的男性魅力。
杨主席皱了皱眉,松开我,待我站稳后,跳下站台,去捡刚刚被甩出去的包。
他对我说了什么,但我大脑被嗡嗡声所占据,什么也听不见。
我们一起走出火车站,来接我们的是那所小学的校长。校长见我们,诧异了一会儿,随后异常的高兴,但他说的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懂,只得陪着笑。
反倒杨主席一改常态,对校长说了很多话。他们似乎谈的很欢,像是早已相识已久。
我们借住在学校,到学校条件似乎很不好。除了一间用帘子隔开的教室外,只剩下旁边两个屋子。
由于我们的到来,校长一家腾出了间屋子给我们,他们一家人挤一间房。情况变得很棘手,因为我和杨主席只有一间房。
显然他们在我们来之前没有想到,来的是一男一女,只准备了一间房。
这所小学处于四周村子的中心,这是为了方便每个村子的小孩上学,不用走太远的山路,但也就造成了学校方圆百里都了无人烟,这打消我去学校临近农家借住的念头。
我的顾虑在杨主席看来,压根什么都没有。沉默地找到校长,拿了一些布就回来了。
杨主席在两张穿中间拉了一条帘子,分出两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我暗笑自己傻,对呀,这不就解决了吗?
晚上,我们和校长一起吃饭。校长为房间的事儿向我们表示了歉意,我有点不好意思,人校长为了我们住宿的问题,一家子挤在一起,我却为了这点小事唧唧歪歪。
校长一家子4口人,吃饭的时候只有校长一人在饭桌上,我问他们怎么不上桌一起吃。校长尴尬地笑了笑。
杨凯偷偷扯了扯我的袖子,我低头,看了看桌子上摆放的小菜,好像懂了什么。
之后我低头吃饭,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多说多错,不说总是没错的。
就这样,开始了我的支教之旅,每天菜梗糠饭,就连水都要节省着用,经常几天洗不了澡。讲真,说我不抱怨,那是不可能的,几乎我天天都在骂老天,有时候,火起来,杨主席也可以被我牵扯进来,大骂一顿。
5
那天,校门口来了个老奶奶,杨凯得知后急冲冲的走了出去。门口,杨凯和那个老人家讲了好一会儿话,之后就随她走了,那天我没有见到他,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晚,下雨了,雨下得很大,这是我来这里第一次见到雨。
我蜷缩在床上,肚子出奇的痛。内心充满着不好的预感,感觉下体流出了什么,我立马起身,翻找我的行李包。
姨妈巾,没有!红糖,也没有!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遗忘了。下体不断地流出,湿了裤子,显出一大篇红色。我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严重的宫寒,每次来月经时,都要疼得厉害。唯一能够让我缓解的办法,就是喝点红糖水暖腹。
现在什么也没有,我不知道该找谁,痛苦的重新回到床上,边哽咽,边逼迫自己快速的睡着,床单脏与否,我管不了了!
睡意朦胧,耳边传来杨凯的叫唤声,我想回他一句,你回来拉!但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了,无力出声。杨凯掀开了我的被子,迷糊之中,他的叫喊声更大了。
他跑了出去,应该失去叫校长夫人了。那个洞悉一切,却异常对我疏离的女人。
杨凯喂我喝下姜汤,一股暖流,往下腹流去。
我清醒了一点,第一眼,对上了杨凯的眼睛,心里莫名的安心了不少。他对我说,醒了就换换衣服吧,会舒服一点。还6校长夫人帮我准备一些用品,他放在桌上,让我自己打理一下。
待力气恢复了一点,我才下了床,依言将自己弄干净。
杨凯敲门进来的时候,我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狼藉地下、床上……那些散落各处的化妆品,衣服!
头也不抬的,对着杨凯说道:
我带了我自认为我最需要的东西,可到头来,这些只不过是我的附属品,我把我真真需要的抛在了脑后。
语气充满嘲讽,笑自己的愚笨!
杨凯叹了口气,帮我将东西一一收好,摆好。让我去他床上歇着,我问她,我睡了他的床,那他怎么办?
杨凯说,一晚上而已,桌子就可以应付一晚。然后杨凯就出去了,我跟着他,他穿过走廊,打开教室,走了进去。
我问他,你要在这儿过一晚?
杨凯没有回答,只是把桌子拼在了一起。我阻止了他,将他拉回房间。对他说,床一人一半,被子一人一半,枕头我有自己的。
那天晚上,我问了杨凯很多,杨凯陪了我一晚。我们一晚都在讲话,虽说一般都是我在问,而他在答!
6
离支教结束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马上就要解脱了,本应该雀跃的心却越发沉重。站在学校后头的小山坡上俯视这里一草一木,看着杨凯带着山里的孩子在操场里奔跑,听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那种不舍显得越发难以割舍!
在回学校的路上碰到上山采野菜的校长老婆,她对我笑了笑。我总觉得相处了这么多天,她似乎对我有种莫名疏离感。
她与我擦肩而过,突来的冲动让我拉住了她,我想和她说说心。我问她,怎样看待我们这种支教下乡的大学生。她笑了笑说,这是每年固有的形式罢了,无论怎样也没有会想留在这片土地上的支教老师。
固有的形式?她竟然看得这么透彻。
接着她又说了很多,无非就是这里条件艰苦,无人肯留下。
我问她,既然这里这么苦,你们为什么不走。
她没有说话,眺望远方,只是眼眶明显有些红润了。
我觉得这一刻,我是明白的,明白她为什么留下!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对我有着疏离,因为我对她而言只是一种形式。
我向感谢了那晚她的帮助,我就下山了。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了。离别的日子总是来得那么快,孩子们送我们走了很远,很远。她们问我什么时候我会回来看看她们。
我就如咽了黄莲一样,难以开口!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或许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走的那天,我依旧看到那个老奶奶,伸手不停挥着再见,她对杨凯好像很不舍。直至大巴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我和杨凯回到学校,写了份报告上交,顺带上交了自己的支教心得,这件事就圆满落幕了。
支教落幕了,我和杨凯却才刚刚开始!
7
因为支教,我和杨凯感情有了不少的长进。我会调侃他杨主席,他会回敬我野丫头。我们一起的时间变多了,一起吃饭,一起工作,甚至有事心血来潮,我们会谈谈即将结束大学生活后,我们的去处!
人生,理想……甚至未来!
我们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在绯闻中爆发。我们见得越发勤了,也越来越暧昧了。玩着“我们不是情侣,却做着情侣做得事儿”。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但我知道这层纸迟早会被捅破的。我期待着,期待着这个有担当,负责任,又温暖的大男生,成为我的男人。
那晚,杨凯约我学校门口公园见,我欣然赴约。我打扮的美美的,甚至换上了一双7,8厘米的高跟鞋。
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我以为我找到了对的人。可杨凯却说:
我,要走了!
我很冷静,问他要去哪里?他没和我说,只是祝我考研顺利。
大学毕业了,我继续升研,而杨凯却走了,去了一个我不知名的地方。
一年过去了,我从杨凯朋友那里,知道他的去处!
杨家村―当初我们支教的地方!
他放弃了他舅舅给予他的一切,他放弃了他的前程,回到杨家村。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他要到那里去支教,因为村头送别他的那个老奶奶是他的亲奶奶!
原来那里才是他的根!
我买了隔天的火车票,放弃了我的研究生,踏上去杨家村的火车。这一次我什么也没带,因为我知道,我需要的只有那个人,那个我深爱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