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诈降为何能让曹操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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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烧赤壁

《祖盛啃三国》系列第50篇。

赤壁之战大舞台上,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青年才俊诸葛亮、周瑜和鲁肃他们意气风发的表现。而暗地里,则是两个老司机在较劲--曹操和黄盖。这一年,曹操53岁,黄盖则是个工龄超20年的沙场老将。

这场战役,战略上最重要的事件当然是孙刘两家成功结盟,战术上最关键的点则是黄盖的火攻。黄盖打出投降旗号的船接近曹军船后,突然点燃船上易燃物向前冲去,曹军猝不及防,在滚滚浓烟中一败涂地。

当时曹军在长江北岸,孙刘联军在长江南岸。南岸的船要想到达北岸,就必须在上游放船,斜着向北漂,水流是一直向东走的,所以还必须借助风力或者人力。当时正好刮东南风,那么黄盖的火船就可以用帆。但问题是,曹军不是木头,他们也有应对的方法。

如果是平常的火攻,曹军可以对黄盖船只进行弓箭齐射。当时黄盖为了追求速度,用的是单薄的小船,两三次弓箭火力覆盖后,船上的人都会死。这个时候问题来了,谁点火?如果在弓箭射程外就点火,那么火会很快连船帆一起烧毁,这样船就不可能漂向北岸。如果曹操对黄盖的诈降存有戒心,他可以命令对方在安全距离外停船接受检查,或者派出小船先行拦截,这样,黄盖也无法得逞。

曹操也不可能对这种水面的火攻毫无常识。208年南征荆州和江东之前,他在邺城专门挖了一个玄武湖来训练水军、研究水战。他率军南下后,先受降了荆州刘琮的七八万部队,这里面包含了很多水军人才,曹操肯定会征询他们的意见。所以,黄盖火攻得手的合理解释只能是他的诈降让曹操信以为真,毫无防备。

关于黄盖诈降成功的原因,著名段子手罗贯中讲了三点,一是周瑜打黄盖,他们俩假装闹矛盾,使得曹操对黄盖的投降深信不疑;二是刘备安插了间谍庞统到曹操身边,骗曹操把战船连成一片,方便火攻;三是诸葛亮登坛作法借东风,让黄盖的火船能漂到江北。这一通组合拳下来,把曹操搞得昏头转向,输得连底裤都差点没了。

但是,这三件事没有任何史料支撑,且不合情理。诸葛亮借东风,妖魔化,假的。庞统210年才出山,跟赤壁之战没关系。周瑜也不可能打黄盖,程普多次当面侮辱他,他都不计较,怎么会一反常态因为黄盖发表不同意见而杖责对方呢?而且,打得那么重,不卧床几个月根本好不了,黄盖怎么能很快出来做先锋投降?这些不明摆着招惹曹操怀疑吗?

其实,它们只是罗贯中为了解释“黄盖诈降成功”这件看起来很神奇的事件而臆想出来的虚构情节而已。而且,他还把曹操设置成了一个蠢货。曹操竟然会被敌方一段拙劣的表演欺骗,竟然会乖乖听从一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的建议,这简直不可思议。曹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自己就是耍阴谋诡计的高手。别人要骗他,比登天还难。

说到底,黄盖诈降成功与否,关键不是周瑜黄盖多么会表演,投降书写得多么漂亮,而是曹操从自己的角度来判断:黄盖的投降是否合理?

在曹操看来,至少有三点支撑黄盖投降的合理性。一是曹操对自己“招降纳叛”的品牌非常自信。他向来对主动投降的人待遇优厚,这点早已天下皆知。比如张绣,降而复叛,再投降,曹操还是盛情接纳;还有张郃,袁绍快倒台的时候才投降,曹操对他信任有加,加官晋爵一样不少;最近的例子就是荆州刘琮集团,他们投降后光被封侯的人就有15人之多。黄盖投降,很可能是冲着荣华富贵来。

二是曹操对自己压倒性的军事实力非常自信。面对泰山压顶般的曹军兵力,孙吴集团内部本来就是投降声音占主流,只是后来被周瑜鲁肃等人逆转,黄盖的初心可能也是投降。现在他不忘初心,弃暗投明,不是很正常吗?反抗的胜算太小,黄盖为了自救而投降,也是合情合理。

三是黄盖本人在孙吴集团中的处境也让他的投降具有可信性。孙吴集团前期的武将,分成三种人:孙坚旧部,如程普黄盖韩当;孙策旧部,如周瑜蒋钦周泰;还有就是孙权自己提拔的人,如鲁肃吕蒙陆逊。吕蒙虽然在孙策时就入伙了,但孙策在世时他还排不上号。本质上,他还是孙权培养的人。

孙权对这三种人的态度,有一个明显的倾向:恩遇前两种人,把最关键的位置留给自己培养的人。东吴四英将里,周瑜是孙策临死前指定人选,孙权动不了,后面三人都是他自己培养的。

这三种人里面,最尴尬的可能就是孙坚的旧部。他们是这个公司的元老,拼死拼活跟着老爷打天下,在大公子掌权的时候,他们是团队的基石,立下各种汗马功劳;等到少公子掌权,他们竟然逐渐被边缘化了。他们肯定对这种安排有所不满,程普就对周瑜很看不惯,多次当众折辱他。

你可能会觉得,这是因为他们太老了不中用了,跟不上形势发展了,其实不然。尤其是黄盖,他在赤壁之战后还干了很多年,虽然此时征战沙场20年,不过应该没超过50岁,正当壮年。黄盖不同于一般的武夫,他文武双全。

黄盖年轻时,“初为郡吏,察孝廉,辟公府”,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后来才跟随孙坚南征北战。黄盖到达江东之后,开始被任命为一些民风彪悍地区的地方官。他采用先礼后兵、杀鸡儆猴的策略很快树立威望,把地方治理得井井有条。赤壁之战后,他又受命前往各地平叛,功勋卓著。

但是,文韬武略的他始终没有进入孙权体系中的高层,死后才被加封为区区一个“偏将军”。这不由得让我们怀疑,孙权可能在有意识地排挤这些元老。毕竟,见到这些人,你老得叫一声“叔叔“、“伯伯”,总归不太爽。

所以,208年,在赤壁长江北岸的船上遥望对岸的曹操,可能在想:嘿,老黄同志,孙权那小屁孩不重用你,受委屈已经很久了吧?快到我的碗里来,我会好好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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