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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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男人最迷人?

挥金如土,一掷千金,在各个高档贵宾区,随便买,随便花,想要什么买什么,这样用金钱宠爱你的男人?

然后你提着大包小袋,坐在宝马里偷偷地哭?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低低泣诉,怪这月色凉如水,怪这寂寞如深秋?

什么样的男人最迷人?

可以出口成章,吟诗作对?每天用腻死人的甜言蜜语,将你泡到软到粘牙酥舌的城堡里?

然后在你发烧,受伤的时候,他在电话那头说:天气凉了,多加衣服呀!天气热了,开空调呀!生病,你自己快去医院呀!你有没有买退烧药啊?自己熬点粥喝呀!最后你晕倒在卫生间冰凉的地板上,没关的水龙头,哗哗地趟着水,溢出浴盆,漫过你发烫得身体——将你溺死,等待身体腐烂发臭引起邻居的注意,破门而入才发现你!

问题再次绕回来,什么样的男人最迷人?

你若问我,我的答案毋庸置疑——我的男人——阿星!

没错!他此刻正与我并肩坐在废弃的楼房顶层的边缘处,脚下是一排排浓郁的树冠和密如蛛网的街道。偶尔有车辆穿梭在离我们最近的公路上,再远处,钢铁森林,高楼林立,有光在楼宇间穿梭,显得整个城市光怪陆离。

有风从我们中间吹过,卷起股股细微的尘土,脚下的树木随风摇曳哗哗作响,天空明亮的耀眼,悠闲的云朵如海浪泛起的白沫,滚滚荡荡地来,又缓缓地流趟到远方,最后藏腻在若隐若现的群山中。

四下静悄悄的。只有阿星吐纳之间烟雾缭绕的味道。

我睨着他,蹙眉说:“别抽了,吸烟有害健康。”

“好!什么都听你的!”阿星迅速将手中的烟蒂怼在地板上摁灭,顺手从黑色连帽衫的口袋里将余下的香烟与火柴掏出来,用力的一挥手,物体滑出一道弧线,“嗖”的消失在树丛中。

我很开心,手从他胳膊下穿过绕回,挽住他的,头靠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他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回去继续上课,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阿星镇定地说。

“我还是有些担心,这次是院外的人,他的亲戚,朋友……”

“不要担心。”阿星在我额头轻轻的烙下一个吻:“我们这又不是第一次!”

阿星笃定地眼神,给我吃了定心丸。阿星说地对,这不是第一次了,那么多次都没问题,又何必怕这次?可是,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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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六七岁的时候。

福利院里的孩子都比正常家庭的孩子早熟的多,至少我是这样认为。不论是患脑瘫而被遗弃得孩子,还是白化病的孩子,那些手脚畸形,智商正常的孩子,他们都懂得一点,那就是跟谁在一起都行!

福利院里的老师,看护,像游走各地的马戏团,很有可能头一天还跟你说,明天见。第二天就又换了新面孔。所以从小到大,我们看着各式各样的面孔走马光花地从眼前而过,造就现在的我们性情寡淡,沉默不语。

我和阿星是福利院里的另类!我们是唯一两个生理正常却惨遭遗弃地孩子。那时候每晚我们趁着夜深人静,所有人都沉入梦乡时,偷偷得溜出自己的被窝钻进对方的床铺里,然后促膝长谈一夜探讨着被遗弃的原因。

当时阿星总是捧着我的脸,认真地对我说:“你长得这么漂亮,你爸爸妈妈一定是不得已才抛弃你的。”

然后我就开心的搂住他的脖子,将嘴巴轻轻印在他不停翕动的嘴巴上。阿星吃惊地望着我,嘴巴大张着,我就趁机把舌头也滑进他的嘴巴里,那里残留着晚餐后甜腻地果汁味。

“比院长满嘴的大蒜味好吃多了。”我不小心说露了嘴。

阿星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我吓了一跳。

邻近的床铺,小胖费力得翻了翻身,床被他压得咯吱咯吱响,接着他又放了一个响屁,把整个屋子都熏臭了。

我嫌弃得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把阿星拽进来。

阿星脸很黑,蒙着一层雾,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纤细的手臂把我蜷进他瘦弱的怀抱里。

第二天,院长跳楼自杀了,他的头冲破了玻璃从三楼摔了下来。头摔得稀烂,血迅速得溢满了大地。我领着一群脑瘫同学在那看,沉默不语。

老师和看护惊慌失措地尖叫,吓得树上的鸟儿扑棱棱得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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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有一段时间特别叛逆,每天一下课就跑出院外去,晚上也夜不归宿。

连续好些天我都找不到他,新来的院长终于爆发了。那天他拧着阿星的耳朵把他拎到了讲台上,当着全体师生的面斥责他。他还要求我们所有人都朝阿星吐吐沫,说是让阿星知道不听话的后果。

轮到我的时候,我哭了,我擦干净他的脸,紧紧的抱着他,他的身体冰冰凉凉,抖得像筛糠。

院长凶狠地把我俩掰开,我脚下一空,滚下台阶,头撞破了,血流如柱。

简单的包扎后,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胃部一阵一阵的痉挛。看护把午饭丢到我面前,我吃了两口,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又吐回了碗里。我准备把面倒在垃圾筒里,看护却一把夺了过去。我看着她走到一名唐氏综合症孩子的面前,把碗给了他,对方吃得狼吞虎咽。

一连几天我都滴米未沾。

阿星消失了好几天终于回来了,却是在那条阴暗的楼道里。他的班主任堵住了他。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他将阿星的手反剪到身后摁在了地上,阿星咬着牙,奋力地反抗着。他一拳捶在阿星的后背,阿星一口气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就在他脱裤子的时候,我从后面悄无声息的冲了上去,手里的铁勺插在他的脖子上。

我力气太小,插偏了位置。

他霍地站了起来,压抑着痛苦的嚎叫声,如同凶残得猛兽一下扑了过来,目眦欲裂,一手扣住了我的脖子。

空气戛然而止,他粗大的手指令我无法撼动。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阿星跳了起来,一条纤细的皮带勒住了他的脖子。显然阿星的力气太小了,他脖子受扼制的时候还有力气掐住我不放。

他手掌挥舞着,双脚乱蹬。我们仨人一起跌倒在地上。他乱蹬的双脚,坚硬地鞋跟在地板上磨擦出横竖交错的痕迹。我的指甲深深陷进了他的肉里,终于他放开了我,双手用力得扯着他脖劲的皮带。

但一切都太晚了。我爬了起了,捡起旁边掉落的饭盒,用力地砸在他的头上,一下,一下,一下……喷香的米饭溅在他的脸上,鲜嫩得蔬菜汁流进他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还有口福享受这人间美食。直到他脑浆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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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的天际宛如一片幕布,群星璀璨是剧集开场前的烟火。远处交错的光影,穿流不息的车辆,在一声震天巨响下戛然而止!

“你的手法是越来越高明了!”我由衷赞叹道:“只不过在他们的车辆上动动手脚,一个毫不相干的车祸事件就解决了问题。”

阿星得意地甩了甩挡在额前的刘海,他用鬓角两侧短得只有几厘米的头发渣蹭了蹭我的脸颊。我忍不住痒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阿星闭着眼睛回吻了一下。

我们从堆积着施工渣土的楼梯上走下去。风贯穿在未砌墙地废弃楼房里。

“福利院的那片池塘下埋藏着多少枯骨,他们要抽干那里的水来疏通管道,让那些恶心的东西重见天日,那怎么可以!”阿星冷冷地说,他拉开连帽衫的衣襟,将我的身体裹了进去,我们并肩而行。

“那里沉了多少人了?”我问。

“不记得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统计一下。”

“你喜欢就做!”

“现在就是好时计,我记得那个做饭恶心的阿姨;偷窥女生宿舍的大叔……”

“也有偷窥男生的好吗?那女老师把那孩子骗进房间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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