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毒贩做朋友,拍下吸毒者最狼狈的一面

禁毒,在影视作品中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从《门徒》到《湄公河行动》,从黑帮片到警匪片。

这些作品表达的观点都是毒品是人间的恶魔

只是影视作品的虚构成分,大大削弱了毒品对人真正的摧残。

事实上,吸毒者的生活远比你想象的还要痛苦和堕落

而在今天这部纪录片中,你将看到一个真实的吸毒者、贩毒者,及其背后残忍和悲哀、同情和鄙视的现实——

                                                                              《龙哥》

                                                                                 Us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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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片导演周浩,是国内为数不多,优秀的独立纪录片导演之一。

他曾凭借《棉花》、《大同》两部作品,连续两次拿下金马奖最佳纪录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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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

周浩的记录片,多以新闻记录的视角,切开时代环境和人物故事的两面

而他的镜头下,呈现的人也是多样且富有代表性。

《高三》,在教育体制中的普通高中生。

《棉花》,中国制造标签下的普通工人。

《大同》,一个城市轮回里的拆迁市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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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大同》(又名:中国市长)

周浩纪录片的尖锐性和多面性源于他十几年的记者职业。

他的作品,自己一向都作为冷静的旁观者。

但这部讲述吸毒者的《龙哥》,他则选择了一个视为大忌的立场 —— 朋友

主角阿龙,人称龙哥,是广州一名业游民

影片开头,他一身干净,正在救济流落街头的吸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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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是在一个聚集吸毒者的烂尾楼里认识龙哥,并成为了“朋友”。

在龙哥身边,围绕着小弟,颇有一派“江湖大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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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龙哥并不是叱咤风云的江湖大哥。

他生活在社会底层,做的都是鸡鸣狗盗之事,可以说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小人物。

周浩跟随龙哥断断续续拍了三年。

即使龙哥会因为各种问题而消失,但是他总会有办法再次联系到周浩。

在饭桌上,对着镜头,他说,虽然两人有着戒备心,但周浩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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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之所以愿意让周浩接近甚至拍摄自己,是因为对方几次雪中送炭。

这样的相处,让龙哥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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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虽然自己吸毒,贩毒,但是还是坚持一点,绝不卖给没有吸过毒的人。

在周浩的建议下,龙哥决定戒掉毒瘾,重新生活。

他还让对方记录下自己戒毒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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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和妻子阿俊,一起住在一所廉价的旅店中。

一个房间里男男女女住满了几十个人,鱼龙混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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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边缘人,没有体面或正经的工作。

有记者职业经历的周浩,接近人挖掘素材的能力十分出色。

取得信任以后,一个名叫“小糊涂”的吸毒者还讲起了自己的“光荣事迹”。

在一次买货中,他被点水,情急之下,吞下了一袋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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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被放出来,他还吞了一个打火机。

派出所怕出人命、担责任,最后把他放了。

讲到这时,他甚至有点眉飞色舞,颇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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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异物被排出,他发现袋子出来了,货竟被消化了。

一旁龙哥说这是老套路,自己就吞过七把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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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毒瘾犯时,龙哥只能靠着药物来控制。

而“小糊涂”在脆弱的意志下,选择继续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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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窃,倒卖货物,用钱继续买着毒品。

在毒品的作用下,他感觉一切都是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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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龙哥又背着周浩开始复吸。

妻子阿俊受不了这一次次的欺骗和失望,打算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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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夫妻两人都同时陷入毒品的泥潭中时,想脱身并非容易。

没过多久,龙哥带着阿俊一起消失了。

当夫妻俩再次出现在周浩面前时,他们比之前还要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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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称要送给周浩一个相机作为礼物,实则是想拿它换钱。

周浩知道是脏污,拒绝了。

龙哥却说,这些东西是从商店里偷的,不是从别人家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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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再次拒绝。

龙哥倍感失望,说对方没拿自己当朋友,以后不用再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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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个月后,龙哥因为偷盗被打坏了脊椎骨。

窘迫之际,他又联系上了周浩,这一次是让对方帮自己交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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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周浩面前,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博得对方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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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再一次伸出了援助之手。

当然,他本人也知道,这并不会是最后一次。

一个晚上,周浩在接到求助电话后,把龙哥从派出所里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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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留着眼泪,又开始了一系列的谎言

他说自己吞了刀片,还不停地吐血,需要钱做手术取出来。

而事后才知道,他是抽了血,含在嘴里吐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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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次,开口要钱的则是妻子阿俊。

虽然她一直不说自己拿钱做什么,但是当周浩把钱给她时,两人的脸上显示出来难以掩饰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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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整部片子,很难说是龙哥将妻子阿俊拉下水的。

其实两人并不算夫妻,按阿俊的说法自己以前的对象什么都有。

但最后,她还是和龙哥在一起。

两人之间爱情的绳索,就是那个无法戒掉的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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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摆脱现状,可是当她离开龙哥后,生活根本无法维持。

不仅次次向周浩要钱,甚至想去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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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哥为了快速且彻底改变现状,他决定贩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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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俊,最终还是离开了龙哥,选择回家摘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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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龙哥,于2006年云南落网,被判处死刑。

后来由于慎重死刑的政策,龙哥被免除死刑,直到2023年才能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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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狱之后,导演周浩换过十几个手机号,但龙哥总能找到他。

十几年间,龙哥还在监狱中给周浩打亲友电话,似乎还保持着一种“朋友关系”。

《龙哥》的英文片名叫做《Using》,表达十分直接,就是利用

刚开始,周浩似乎真的担心龙哥,不仅慷慨解囊,而且冲进厕所,监督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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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双方两人开始斗智斗勇。

龙哥需要周浩的经济帮助,而周浩需要用小钱敷衍龙哥,以至于完成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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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在龙哥一次次的欺骗下,镜头外的周浩已经无心去干扰他,只有简单地纪录。

对于这样拍摄者和被拍摄者的关系,导演周浩说:

其实我是非常喜欢去利用这种关系,因为我们拍一部片子,归根到底是在研究人。这是一个什么性格的人?描述这个人的性格,就需要多种维度。比如说我描述龙哥,有阿俊,有其他人。这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来反衬龙哥这个人的。包括我也是一样的,所以说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塑造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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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这一层关系,周浩带着摄像机,完全走进了一个吸毒者的生活。

影片只由对话构成,也缺乏故事性。

除了最后龙哥落网时,镜头中没有出现过警察的身影。

但在镜头中,你会慢慢发现,在毒品的侵蚀下,龙哥放弃了抵抗,甘愿堕落,最后彻底远离正常的生活。

人物当下真实的状态,才是最震撼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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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无法形成上帝视角。

正是因为人有这样的缺陷,所以周浩放弃了这种“装”的客观,而是放下身段去记录。

不过完全进入被拍摄者的生活,本来就是一种危险。

周浩,不仅一次次用钱“助纣为虐”,甚至在得知龙哥被抓时,也是一种矛盾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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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最后,龙哥翻越高墙,然后对着周浩说,给你一个完美的镜头。

虽然周浩不需要龙哥带有表演性质的上镜。

但是在他开始在周浩面前有目的的说谎时,就已经是一段“完美的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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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低下姿态拍摄的《龙哥》,也无法真正剖析人性社会的复杂。

吸毒者内心的虚无和绝望,反抗和悔恨,底层人的生存边界以及犯罪底线。

甚至龙哥和阿俊之间的爱情,都是清晰且模糊的。

周浩说:“这就是一个平凡吸毒者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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