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仙 废可乐
文学指导:甲乙木
策划:张三 董方星
简介:曾是办公室小透明的荣羡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直播圈,成为一名职业电竞主播。酷爱游戏的他并没想到,直播江湖深似海。谁能真心以待,陪他一路披荆斩棘?又是谁,能不顾世俗之见,陪他一起笑傲江湖……
第二章 梦想遥不可及
1
端午小长假,荣羡决定回家一趟。如果不给自己一些家庭的压力,他不知道这份工作自己是否还能坚持。
刚下车,就见到母亲站在黄昏的路口等着他。
“回来啦!”看到儿子走到眼前,她灿然一笑,皱纹爬上脸,“都还顺利吧?”
荣羡无从回答,只能含糊“嗯”了一声。
进家门,荣羡就迫不及待将一套护肤品送给母亲:“你记得早晚洗脸后擦一擦,能延缓衰老。”
“衰老是自然现象,别浪费钱!你要多吃点肉补补身子,我看你又瘦了。”
“我是肥肉变肌肉,更健康了。”
两人正说话,父亲回来了。父子对视了一眼。
“爸……”
“嗯。”
“你光给我买,没给你爸买呢?”母亲也觉得尴尬,赶紧找话题。
“买了一双皮鞋,我上次回来看他穿的还是我淘汰的那双。”荣羡将送给父亲的鞋子从礼物堆里翻出来。
父亲睥睨了一眼:“我开车穿球鞋方便。一个月工资拢共不到五千块,哪有钱买这买那的!”
“……”荣羡面对父亲,总是有话难说出口。
2
一年前,荣羡刚大学毕业。要说上的什么大学,读的什么专业,他自己都未必能张口回答。在他的记忆里,从小到大,上学基本等于玩游戏。上课的时候,偷偷上网看游戏攻略。下课就抓紧开一局,时间不够,打个人机过过瘾也行。课余时间,更是一分一秒不浪费。
小时候,只觉得玩游戏能让自己开心。随着投入的时间越多,对游戏越来越有自己的理解。如果说现实是复杂无趣的,人类是虚伪无情的,那游戏世界就要简单得多。在游戏里,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守卫基地,保护战友,成为逆天改命的英雄。
但在大人眼里,游戏玩得再好,也是玩物丧志。大学里,女生们一听说某某男生特别爱打游戏,立刻就会像碰到毒瘤一样,自觉绕路而行。反之,不管学习如何,如果一个男生会唱唱歌弹弹琴,待遇就不一样了。
那时候荣羡还问过周易:“打游戏和唱歌跳舞一样都是娱乐,为什么游戏打得好,就不能受女孩子欢迎呢?”没想到随着电竞行业兴起,打游戏还真能吸引女孩的眼光。当然,前提是能成为职业战队的大神。
为了加入职业战队,荣羡最高纪录是不眠不休连着打了72小时《决战峡谷》。单排三天上王者,国服第一打野……他努力给自己积攒各种荣誉。终于成功吸引了战队经纪人的注意,可线上面试那天,他却表现得一塌糊涂。
“意识不错,英雄池也很深。不过目前电竞圈最稀缺的是打野位置,你这个手速太一般,玩不了专业局。”经纪人说。
时光飞逝。同学们出国的出国,当老板的当老板。原本决定继续读研的周易也因为开创了中单打野的全新模式而成功吸引战队经纪人的注意,一夕之间改写命运,签约成了TBO的职业选手。荣羡兜兜转转,却连一份跟游戏沾边的工作都找不到。曾经的壮志雄心,如今看起来像个天大的笑话。
他待业在家,每天窝在房间玩游戏,越玩儿越焦躁。
父亲看不下去了:“欠我工钱的那个人找到了,现在在A市开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我跟他谈妥了,只要能给你安排一个好职位,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收拾准备一下,我带你去面试。”
“他欠钱不还,害我们家背一身债!你得问他要钱呀,面哪门子试!”荣羡头也不抬地继续玩着游戏。
“你真以为游戏打得好就能在现实里称王称霸啊!我们荣家没矿,经不起你这么啃老!”父亲怒了,直接夺过手机扔一边。
“我不想做什么进出口贸易……”荣羡心虚辩驳。
他还是选择跟父亲去面试。
出发之前,父母的慎重程度堪比当年高考。母亲早早帮他熨好白衬衣和西装裤,皮鞋也擦得油光锃亮地摆在门口显眼的位置。父亲一边抽着烟一边再三地叮嘱,叫他面试的时候一定要面带微笑,不能仗着内定的关系就态度傲慢,毕竟走过场也要走得像样子。
那天他很听话,在面试官面前努力贡献了自己四年大学积累的所有专业知识。父亲还带他去吃西餐庆祝,说以后儿子也是跨国大企业的员工,要学会洋气一点。
七分熟的牛排刚端上来,荣羡就收到人事的通知:“抱歉您的资质跟我司所需人才不匹配。祝您好运!”
父亲乐呵呵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了一大块给荣羡,问道:“通知你什么时候去上班?不急的话,在家多呆两天,让你妈帮你再多置办几身行头。毕竟是跨国公司,别让人觉得咱们土里土气的。”
荣羡:“……”
3
父子之间的尴尬大概就是从这顿味同嚼蜡的西餐开始的。从此以后只要没有母亲在,两人要么就避免出现在同一个空间,要么就毫无意义地东问西答。
以前父亲是严格反对他玩游戏的,所以他只敢躲在房间里玩儿。面试失败以后,父亲对“游戏”二字从此只字不提。
他知道,父亲大概是从心底放弃这个儿子了。有时候他会故意当着父亲的面打游戏,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父亲若斥责他,说不定还能激发他的斗志。可父亲只是不愿意再多说他半句。
“荣羡,你爸最近腰不太好,要不你把工作辞了,回来帮他吧。”母亲打破晚餐的沉默,将荣羡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荣羡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端茶倒水能成为战队大神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可如果不能从事跟游戏有关的工作,哪怕做到吆五喝六的领导位置,人生又有什么乐趣可言?何况他心里总是隐隐藏着一股想要扬眉吐气的傲气,他想象总有一天能向父亲、向所有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证明,“是,我荣羡只会玩游戏,但我玩儿得牛B!”
“你现在的工作也不是你擅长的,还要一个人跑那么远租房住,房租水电都是成本,肯定也舍不得吃好的穿好的。咱们家在A 城也没什么亲戚熟人,还是在家好,一来帮帮你爸,二来我能照顾照顾你的饮食……”母亲絮絮叨叨劝说着。当初荣羡决定去A市闯荡的时候,母亲也只是抱着让他去试试就死心回来的心态。如今看儿子每次回家都一圈比一圈消瘦,心里说不出地难受。
“我不需要他帮忙,也没什么他能帮得上的。”父亲冷冰冰地放下筷子,起身准备回房。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从来都是个废物!”荣羡几乎将手里的筷子折断了。他气父亲对自己的放弃,但更气自己对这样的生活毫无反抗之力。
“我怎么看你不重要,人生是你自己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为了给你挣奶粉钱,每天工作超过12个小时。兴趣爱好是什么?对不起,我只想着怎么多挣钱,让我老婆孩子过得好一点!你呢?说要去打职业战队赛,刚毕业找工作的好时机就那么被你耽搁了,最后战队也没进。让你帮忙送个货,你通宵玩游戏不告诉你妈,结果闯了祸吧!好不容易调养好了,你说你要去A市闯荡一番,结果呢?去了几个月,只配给人端茶倒水?要不是你跟你妈说辛苦,你妈会突然提让你辞职?也是,反正回来家里有吃有喝,工作做不来就辞,有什么必要坚持?”
荣羡怔怔望着父亲,一时不如如何接话。父亲这一年来对他的说过的话,加起来,不如这一天多。
“你别这么说孩子,出车祸最难受的是他啊,他连最喜欢的游戏都不能打了……”母亲说不下去了,提起衣角偷偷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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