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旁的故事 - 行走在英国(二)

这是我在Belfast的最后一个晚上,前天晚上我跟Al发消息说 the only reason I love belfast is because of you,第二天晚上她突然转过头跟我说,那真是一条温暖到我的短信,今天早上我再看时,依旧温暖。

Al和她的朋友出去了,问我要不要出去喝一杯,我说我更想待在家里。她顿了一下说,看,这就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作为一个客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真希望我以后去中国也能这样。

我已经活得知道了讨好别人太难了。所以大概可以无所谓了。不过是用了好些年的时间。事实就是时刻想着别人,顾忌着别人的想法实在太辛苦,于是就放弃吧。况且,我惦记着家里的壁炉,此时,他就在我身旁。这些天一到晚上我都恨不得钻进壁炉里去。

火是最有温度的,还有之前吭吭作响的暖气,这大概也是我活的像个野人的原因吧,然而这真是一个巨难的家庭作业,怎样能保证火既不大又不灭,我怕Al回来骂我是个笨蛋,更害怕起火。所以本打算生上火好好的写这篇文章,结果愣是在前一个半小时都在照看壁炉中的火。Al回来时发现我脸上还有黑灰。

想来,我们的缘分开始于2013年2月份吧。这个穿着宽松破旧毛衣的女人在发某些固定英文音节的时候会有俄罗斯人的小舌音,说话时眼睛会放光,端坐时又好像油画中的女人。这天晚上我将这一段翻译成英文给他俩看,Al怎么都不记得这件毛衣,而John和我都记得,我俩哈哈大笑,好像认识了远不止这24个小时。John说这真是个美好的句子,sitting like a woman from oil painting. 而Al自始至终都坐在我身边,壁炉中的火映着她的脸,微微泛红。

我从当地很有名的St Geroge's Market买来螃蟹想庆祝这最后一夜,是我们吃到的面包蟹。John 问我怎么打开,我给他打开后,发现他端坐在沙发上,拿着勺子和刀正在小心翼翼的尝试呢,我不断的说用手啦, 他还是有些犹豫。而Al吃了一口之后,我能感受到她浑身颤了一下。她不喜欢吃带壳的海鲜。螃蟹很肥,我不得不用啤酒往下顺,Guinness, 是爱尔兰有名的黑啤,在酒吧里不用多了,两大杯就会让我微微醉。

这是位于Belfast中产阶级的Lisburn Road的居民区。北爱尔兰当年政局不稳定,时常有爆炸袭击发生,尽管时隔多年,如今的警察局外面仍竖有高高的围墙,而商铺什么的晚上也都早早关门了。John说很多年前这里的房子政府都白送也没有人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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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me

前天我暴走Belfast, 去了遥远的Titanic Belfast, 看到了贯穿整个Belfast 的Lagan河、千帆过境、还有高高挂起的各种我不知道名字的机器,然而不管是建筑、器械还是人都在这宽广的空间中无限蔓延。我去过泰晤士河,说漂亮,竟觉得不及这里的一半。回程的路上在林林总总的小店铺里耽误些时间,天色黑了下来,我给Al发消息说晚上不回家吃了,她立刻回复我‘你不要不好意思,我都买好晚饭了,快回来加入我们’。我笑了,好像不再有什么外不外国人之分了。

在我看了最后一眼接下来要怎么走,手机就自动没电关机了,分明还有20%的点也没好用,之后,我开始凭借最后一眼自动定位。我想打听打听,路上人很少,终于遇见了三个人,他们也不确定,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拿出手机帮我google, 另外两个热心的女孩子嚷着说我可以坐他们车走啊。我连声No No No, 最后顺利放我通行,事实上当时我已经离Queen's University很近了,而之后,我摇摇晃晃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那天晚上,洗过澡之后,一开始我还坐在沙发上,后来就自动的坐在了地上了,壁炉前。事情就是之前我还穿着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因为地上到处都是灰尘、木屑,和任何你可能随手掉在地上的东西。后来,我也就穿着袜子到处走了,脱了袜子也就可以直接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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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开放的fire 据Al说有些费钱,而且也不好收拾,不过我倒是超喜欢,火起来后,很有家的感觉。我们就是围在这里度过了好几个晚上,还有音乐和酒。当然了,还有一种是封闭式的壁炉,酒吧里多用那种,材料消耗的慢,也比较安全。

John比我大三十岁,那天晚上我坐下后,问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Do you know the thing happened in Tiananmen Square (此处微信平台不支持我的翻译). 我五年前出国留学,对中国尽是批判,喜欢谈论自由独立平等,而如今,我真的很难再讲什么大道理。而对我的国家,如同熊培云一样,我深知自己的根在这片土地,尽管他有无数令人窒息的地方,但这里更有值得被发掘的地方。

John很担心我这样的一个liberal thinker在中国的‘命运’,以及横亘在我面前的困难阻力。然而跟一个国家的政体政策相比,人固有的思维、价值观念、以及隐藏在所有社会、群体、社团中的微妙的彼此制约牵制的关系才更让我担忧,也更引发我的思考和关注。所以当Al说我属于英国的时候,我笑了,我哪也不属于,我属于全世界。

我与Queen's University的合影,之前在Glasgow读书的时候都没有跟学校合过影。其实我多少是知道这次自己为什么要来Belfast, 过去的半年中我的思考和论文的写作都进入的一个死亡期。我不断缩小着自己的可能性,直到画地为牢,死死勒住。然而我终究是渴望生的,我来到了这里,意外的遇到了休学前那一届的老同学,她转到了Queen’s University读一个full-time PhD. 难以掩饰的是她现在有多高兴,以及在这里取得怎样的进步。我将自己的死亡与她和Al 一一诉说,然而她们并没有觉得我有多么糟糕,Al微微一笑说,similar story (相似的故事)。

我曾无数次的鼓励别人走出去,却在某一时刻自己也陷入困境,很庆幸,Belfast解救了我,无论怎样,勇敢的做自己。

壁炉旁的故事 - 行走在英国(二)_第3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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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Al最后一天晚上特地给我做的爱尔兰食物,有个洋气的英文名字,我忘了,其实就是牛肉末跟土豆。Al 特意嘱咐我晚上回来吃,她说她今天不工作,可以做一天饭。要是哪天Al来中国了,应该会震惊我们做出来的食物吧。我心里默默念叨着。不过味道确实很好,是会留恋的味道。

睡觉前,我们一起出去抽了最后一根烟,John说可能烟不够,Al说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可以分享啊,这就是友谊啊。翻译成汉语就比较二了,但又一次,我觉得很多以前固有的东西都被打破了。

进屋后,John颇为正式地说,我们两个可能就认识了这么一两天的时间,但等你回国后,一定要让我知道你怎么样,你未来的teahouse,还有你的写作。Al有我的邮箱,你问她要,但不管怎样,一定要小心 (我内心又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叛国份子)。他们都比我大很多,好像看我,像看一个孩子的成长。

这天晚上,我大概收拾好了东西,在床头留下了一封小短信,用中文写的,没有翻译,只是在下面留了一行字 ‘Keep this, and you will be rich when I get famous.' 没再有什么感谢的话,我说我们从头到尾都是chance, 但他们总说是fortune。 可能是,又可能不是。

次日早上八点出租车准时来到家门口,Al光着脚送我到前门,再次叮嘱我要记得联系,我跟John说我要走了,他连忙wait wait wait, 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跳跃着来到我面前,巨大的拥抱,依旧隔着他挂在脖子前面的老花镜。

我问自己,下次来Belfast会是什么时候呢。这人生,真有趣。

其实关于这里的故事还有太多,我不想以畅销文的方式去写一些你初次看热血澎湃转发之后却又不记得的文章,所以我希望你能慢慢去看这些叙述,从这里找到与你人生共通的地方。其实写作至今,我愈发地警惕着笔下的语言、观点,因为我太知道他们的力量。我总想,对于普通大众,一种批判的价值会是多少,启发一个人思考到底要以哪种方式。而为什么总会有人说道理听了那么多,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有时候,不是你的错,只是有些文字真是祸害。之后我会写写旅行、以及在国外生活学习的一些小感受吧,以及在格拉斯哥发生的故事。我总是写的太慢,想说的又太多,行程又太满,总之呢,下期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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