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是个普通的农民。
我跟姐姐从高中就养成了个习惯,每周末必定跟爸妈打电话报平安,那时候我们去市里上中学,离家近一百里地,需要在校住宿,一学期就回家一两次,除了寒暑假。
每次,跟家里打电话,妈妈总是可以滔滔不绝的跟我们聊成一片,有时候聊嗨了能聊一个多小时。
那个年代,还不是人人都有手机,我们要去学校前门的话吧给家里座机打电话,一分钟两毛钱。每次跟妈妈说完,就问,“我爸呢?”
妈妈就会招呼爸爸,“快来,孩子想你了,要跟你说话呢~”
我们会听到爸爸的声音,“不说了,浪费话费。”
妈妈说,“说两句吧,都喊你啦。”
爸爸接到电话,几乎都是一分钟内挂电话。我和姐姐总结起来就三句话。
1.“钱还够花吗?不够了吭气啊~”
2.“穿厚点,别为了洋气,冻感冒了(冬天);多喝点水,不要乱吃冰棍乱喝饮料,那个东西不干净,吃了对身体不好(夏天)”
3.“好好学习,好好听课啊”
不知道别人的爸爸都怎么跟孩子打电话的,我的是个沉默少言的人。每次通电话基本上就是以上那几句。
父爱无言,尽管很少唠叨你,却一直默默守护你的男人,恐怕只有号称父亲这个身份的人了。
毕业后,我在北京工作,爸爸变成了老爸,话也比以前多了。
起初,再也不劝我好好听课了,第三条换成了好好工作。
后来,便劝我找对象:别耽误了自己,年龄不小了,你看看别人。老爸总是这样说我,又怕给我压力,把我逼急了,最后都会赶忙自己收场,“这个也是要看缘分,你也不要随便找一个,要找个好人,我们也没那么着急。你妈找人给你算命,你属于晚婚那一类里的。没事,老爸养你,哈哈哈…”其实,我知道,爸爸一定着急的不行了,他总是有十分担忧才说出三分的那种。
不知道是爸爸开始不着急让我尽早结婚找对象了,还是想从另外一个角度疏导我,老爸变了。变得越来越站在我的角度说话,每次都让我觉得很暖心,不似从前的严厉和惜字如金。
现在,老爸可以跟我说很多话,从一日三餐说到天气预报,从国家大事说到历史人物,从戏曲歌曲说到影视明星…不一样的是,老爸再也不劝我找对象了,上次姨夫跟我介绍对象,我还没来得及说对方怎样怎样,老爸就打断说,不行,咱不嫁那么远,那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也再也不让我好好工作了。老爸总是说,你是我闺女,我知道你干什么都可以干好,你工作不要那么累,身体最重要,在外面不要委屈了自己,不想干了就回来,你妈每次做好多饭我们都吃不完。
老爸和我能说的话题越来越多,能聊的东西好像变得比妈妈还要多一些,今天老爸跟我聊了好久,我们说的很愉快,我很享受跟爸爸的通话。
老爸说他刚从地里回来,家那边还很热,北京应该开始天凉了,让我注意身体。
老爸说家里的房子地基已经建好了,还差几天就可以盖好了。给我盖也盖了一件卧室,不要房租的。
老爸说,他和妈妈身体很好,不要挂念家里,家里的大公鸡已经有7公斤重了,每天打鸣声音特别大,它们还老是欺负别的小鸡。
老爸说,你们都去外地了,家里的菜都下来了,我跟你妈都吃不完,豆角哪哪都是,花菜成堆,辣子茄子西红柿,每天都坏好多。
老爸说,现在地里活不多了,每天在家没事干,他就去除除地边的草。
老爸说,我给他买的影碟机他每天都看,睡觉之前就看一会儿,他跟妈妈都有手机,里面也都有音乐,别担心他们,他们不无聊。
老爸还说,让我去澳门就好好玩,比赛演出什么的不要紧张,玩的时候多拍点照片,他没去过澳门呢,让我冬天回家给他也看看照片。
……
老爸说了好多,也一直笑着。挂电话的时候,我忍不住跟爸爸说了一句,“I Love you~”,老爸停了一会儿,嘿嘿的笑了。舍友忍不住笑着说,“你爸都被你弄得害羞啦~”
是啊,老爸都被我弄害羞了。
我知道,我们不在家日子里,老爸老妈有时候都不吃晚饭,家里的饭菜也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丰盛”,想起大姐说老爸有时候没胃口,好几天都不吃饭,他们还经常失眠。
老爸老妈,永远无声的守护着我们美好的童真,永远支持我们去为自己所谓的梦想去奋斗,永远在我们挫败的时候鼓励,在我们进步的时候赞扬。
当我们去远行,去追求诗和远方的时候,爸妈却为我们一直守护着一个家,一个充满着回忆和青春的地方,一个在我们无路可去的时候可以收留我们的地方,一个我们可以任性玩,随意疯的地方,一个有着世界上最宠爱我们的人的地方,而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多给家里打电话,多回家陪陪他们。
老爸的话变多了,其实也是牵挂变多了,无聊变多了,自己也经常自责和内疚,不能够更多的陪伴父母,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多给家里打电话,多陪老爸唠唠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