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一座城的自由(纪实文学《别了,美国!》连载中 - Part 8)

When you know and respect your own Inner Nature, you know where you belong. You also know where you don't belong. One man's food is often another man's poison, and what is glamorous and exciting to some can be a dangerous trap to others.

- The Tao of Pooh

离开一座城

对的地方,对的选择,对的时间(right place, right choice, right time)——有人说这是好运气,有人说这是真爱,我最喜欢把这种状态叫做人生,这是充满serendipity的状态。我期待着可以和这种状态不期而遇,于是我离开了,我回来了。但无论我去哪里,心里的GPS,都会用一个温柔的小声音提醒着我,在迷雾中有序前行。

每一次离开一座城市,来到另一个崭新或熟悉的地方,我都觉得,是上天赐给我的一次重新学习的机会。无路是熟悉陌生的环境,还是重温童年的记忆,外在的刺激,不断的给我们带来新的灵感和顿悟。人生中不断行走的过程,犹如用万花尺(Design Ruler)在纸上描画出美丽的图案。画的过程枯燥无趣,甚至是毫无头绪,然而不经意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无与伦比的镜像会呈现出来,让你甚是惊喜。

庆祝圣诞节

脱下从纽约带回来的厚重外衣,繁重的课业暂时麻痹掉了我的假期后症候群(Post Holiday Syndrome)。入秋以来,节日接踵而至,我经历了第一个感恩节,被新鲜感驱使着,我亲手写了厚厚的一打感恩节贺卡,送给在开学至今,帮助过我的老师和朋友们。虽然这种矫情的手写贺卡在后面出现的场合越来越少,这种节日气氛下,在各个超市、便利店、甚至是药店去随手买个伴手礼和贺卡,前去拜访朋友,参加聚会的习惯,还是被延续着。在这个电子贺卡和电子书充斥的时代,我依然还会收到笔迹未干的祝福,我依然会在Barnes & Noble这样的书店里,看到大家边喝咖啡,边翻书的情景。

感恩节和圣诞节,这是美国最传统的两个家庭节日。虽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读书时代,对于思乡的这种情怀,还是受到了非常温柔的象牙塔里的呵护。无论是华人教堂或是当地教堂,亦或是学校的留学生接待中心,甚至是班级里的当地同学,都会热情的邀请大家前去做客,一起感受节日的快乐。记得我的第一个圣诞节,是在同班的梅西女士家度过的。梅西是一位来自波多黎各的美丽企业家,当天的圣诞节晚宴,梅西还邀请了商学院的教授好友做客,她请到了钢琴师,为她非常优秀的女高音歌唱家侄女来伴奏。席间还有来自墨西哥的乐队,表演传统的街头音乐,叫做“玛利亚奇(Mariachi)”。

不期而遇

多年过去了,此刻的我,听着一位美丽的中国歌手在酒店的酒吧里,演唱着西班牙的情歌。和大家举起伏特加汤力,庆祝远隔重洋的重聚。因为离开,我得以和迈阿密的故友们在我的家乡相会。有些冥冥之中的安排,就是如此妙不可言。

Between stimulus and response there is a space. In that space is our power to choose our response. In our response lies our growth and our freedom.

- Viktor E. Frankl

源于内心的自由

寒假的到来,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舍与得之间的微妙关系。因为我获得了在校工作的机会,与寒假回家探亲的大部队失之交臂。记得我打电话给父亲的时候,他还装的漫不经心的说,没关系,还有一个学期就放暑假了,你就可以回家了。然而父亲显然没有注意到我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当留学生们毕业的时候,也就是OPT(Optional Practical Training)开始的时候,打算实习的我们,将暂时不能离开美国。OPT是单行路,如果走向了毕业实习,就意味着,在获得工作签证之前,这就是一张只出不入的通行证。我似乎意识到,这有可能是漫无归期的开始。虽然我当时并不清楚,这个选择对于我意味着什么。

孤独的时候,往往是心智成长的最佳时机。因为没有家人亲友在身边,我们离开了曾经熟悉的环境。那些所有影响我们成长,塑造我们思维方式的条条框框全部消失了,留下了近乎绝对自由的个体,在陌生的环境生活。这时候的孤独,并非恋爱空窗期那种孤单,而是会让人直面内心和自我的一种挑战。也许我们会选择逃避,也许我们会因为第一次深入自己的心灵而开始否定自己或者自己过往的诸多信念。在接受挑战,自我否定,重新认知和逐渐悦纳的过程中,一种自由的力量逐渐产生了。我们慢慢看清了自己情绪背后的诱因,决定背后的动机,我们越来越懂得自己,也越来越理解这个世界,接纳这个世界,包容所有的变化与不同。

后记:

一整个月未执笔写作了,心中忐忑许久。近日因为同一些好友的会面,让我体会到了,所谓的分离与相聚,不过是一种不能掌控的自由。对聚散离合的“无为”,如果报以祝福的态度,会把那些感伤抑或狂喜,化作深沉而平和的爱的感受,以及对生命和他人的敬畏。其实生命的本质中,我们彼此从未分离过,正如回忆也并非过往的烟尘一般。

祝福所有依然漂泊的人们,都可以在心中,寻到一丝源于爱的安定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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