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的夜不结冰 只剩薛定谔的爱情


零下三度的夜:

天气预报上这么说,夜晚最低温度零下三度。

也没见结冰,没见雪。实际温度应该比这个数字高一些才对。冬天不知从什么时候迈入过正轨,在还未感受到极端天气的时候却已经有人擅自宣告:它即将结束。




粉红色背景墙的酒吧:

酒吧里的情侣至少有一对暂时忘了冬天。

暖气开的很足,有外国女人脱下沉重的羽绒服,里面只穿一件黑色紧身吊带,吊带上还附着打得并不整洁的蝴蝶结装饰,像丢进洗衣机洗过之后胡乱晾干的形状。

每个人都像这坨不美观的蝴蝶结。要么热切地拧在一起,要么绕来绕去想找个紧急出口。



第一个A君:

这是薛定谔的爱情。在没有问要和不要之前,就是即死又活。

A君可以把眼前的女人当作自己的女朋友,也可以在有人问起的时候说只是关系普通偏上的朋友。问的人不关心真实的情况,多数时间只是客套。就算是回答任中一个答案,听的人转身之后也必然在脑海中不得要领地胡乱猜测。

于是长久的时间A君保持一种绅士的沉默,那样的沉默与避免情感的纠缠有关、与懒惰有关、与期望及之后一系列问题的解决办法有关。简而言之,也与爱有关。尽管A君本身并不知道“爱”这个字的意义。沉重时候想来沉重,无所谓的时候想来又不觉重要。

A君在梦里看到喜欢的女人,装在密不透风的盒子里。耳膜中的声音说,你对她讲,爱她,这就是你的爱情;你对她讲,抱歉,她就消失在这个盒子里再也不会出现。

A君不想要爱情,也不想要她消失。他看着室内暧昧色彩的装潢,喝着混可乐味道的酒精饮料——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低着头看手里的任何东西,她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永远都不打算提出那样的问题。

她知道自己在盒子里,她也喜欢在盒子里的感觉。



另一个A君:

气氛按理来说应该比现在轻松一些。隔壁桌的男女相当热烈,至少四目相对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另一个A君现在在水深火热的内心活动中,摆明了现实是味同嚼蜡、犹如早就没了糖味的口香糖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可以吐出来的地方,不得不一直留在嘴里反复咀嚼。

他对面的女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和他想的一样。这是薛定谔的爱情,只要没有说出分开或者不分开、不爱或者厌倦相关的字眼,这份爱情就在终结与延续之间。

“再见”、“抱歉”、“我也很遗憾”,此类的话语,放在眼下这个环境也有些达不到减少罪恶感的效果,相反显得滑稽。

他们是理智的成年人,尽管没有爱情(或已经感觉不到爱情),还有许多可以将两个人维系在一起的东西。比如她问,要不要近期去山上滑雪,还是上次去农家乐组队烧烤我们的那帮朋友。“我们的那帮朋友”,她用了这样的形容。

于是他把她放在盒子里,分手是个漫长的纠缠不清的过程。另一个A君不想打开盒子纠缠不清。



薛定谔的猫:

一只猫被关在一个密闭无窗的盒子里,盒子里有一些放射性物质。一旦放射性物质衰变,有一个装置就会使锤子砸碎毒药瓶,将猫毒死。反之,衰变未发生,猫便能活下来。薛定谔设计了这个可怕的实验来挖苦量子理论荒唐的一面,按照量子论支持者的解释, 在打开盒子看猫之前,这只猫非生非死,而是处在典型的量子态,即活与不活叠加的离奇状态 。


她:

酒吧其实还是那个酒吧,过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变化。除了挂在顶篷的灯罩蒙了些灰,也看不出什么变化的痕迹。她把背面朝上放着的手机翻过来,又翻了回去。这是今晚第几次看时间,她到底数不清楚还是不想数。A君还是A君,一开始和现在都没有任何区别。

她猜他在思考的还是那道只有他自己清楚算式的计算题。有时候听着歌摇头晃脑跟着歌词唱,有时候看着邻桌的人。


他还在飞快地运算,像多久前某个梦醒的时候,他突然推了推她终于说: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一道计算公式,得知其实生和死是同一件事情。那么,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之后的时间是良久的沉默。

让她想起宇宙,想起黑洞,想起原始森林里的奇珍异兽。想起许多东西。他一定也在想许多前前后后相关联的事情。


但他并不知道,她从不曾在他的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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