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爱情”的网红情侣：在爱的状态下，一切都是真的
也许你还记得，微博热搜被#阿沁刘阳分手#支配的恐惧。
这对以情侣面貌出现的网红，微博粉丝量分别超过552万、1309万。他们分手掀起的网络热度，不亚于一线明星。
只是没有任何媒体的采访、跟拍，一切全由他们的长文引发，结果是承认出轨的刘阳“好男友”人设崩塌，女方阿沁一夜涨粉200万。
上：阿沁微博；下：刘阳微博
因为他们，只吃影视剧CP的我开始关注网红情侣。
把爱情当成制作内容（的一部分），以此保持粉丝粘度，并获得广告商青睐，完成网红盈利模式的闭环，这样的爱情掺杂了什么？身在其中的网红情侣又是怎么想的？
娱理工作室去厦门见到了网红情侣小蛋黄和智勇，他们刚刚发布了求婚、买房的视频，明年就要结婚了。
网红情侣小蛋黄和智勇
小蛋黄和智勇的突围
见到小蛋黄和智勇的时候，他们正在办公室里吃螺蛳粉。
这是一个洗衣产品的植入小视频，剧情先是小蛋黄在房间里吃螺蛳粉，然后智勇带着她去洗衣服，彰显产品的袪味能力。
在双十一电商节里，这对情侣档拿到了五个商业合作。
这则洗衣产品广告是三天前敲定的，小蛋黄和智勇被商家指定以情侣姿态出现，尽管他们各自的抖音视频都是动辄十万级点击量。
上：小蛋黄和智勇正在拍视频，摄影师Draik也有很多粉丝
下：拍摄小组在公司厕所取景（摄影：鲁雪婷）
小蛋黄和智勇所在的MCN机构叫厦门自娱自乐文化传媒公司。
2014年，HoneyCC与四个好朋友在KTV搞怪热舞，迅速走红，成为美拍头部网红。
2015年，HoneyCC当时的男友、广告导演闫驰创立“自娱自乐”，接受美图注资，成为国内最早一批MCN机构。在这里，网络红人更多被称为“达人”。
2016年年底，小蛋黄和智勇通过招募进入公司。
小蛋黄和智勇
因为形象可爱，刚毕业的小蛋黄，拍过不少情侣主题的视频，智勇是其中一位搭档。
小蛋黄以行政职位进入公司，每月都有几千元底薪，再加上大一大二就做过微商，有一些积蓄，生活压力相对不大。
智勇进公司半年，没有收入，刷了四张信用卡。
那时候网红的主要舞台是美拍，这个平台并不会有太多的流行趋势，公司里最火的达人是刘阳，智勇也会拍一些运镜的技术流，但并没有很大的起色。
小蛋黄
在毫无收入的大半年之后，智勇离开厦门，去湖南销售火锅丸子之类的产品。
这家冻品公司的工厂在厦门，厂里很多越南人、菲律宾人，到了丰收的季节，一大批工人都要回去收割，公司就把销售人员召回厦门。
当时自娱自乐内部正在举办“金枝摆”短片比赛，智勇每天七点下班之后，就过去帮忙。最终，他决定留下来，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智勇
也是在这一次短片比赛中，同一组的小蛋黄和智勇互生情愫。
两人的恋爱磁场很快被网友感应。在一场直播中，两人被粉丝怂恿“在一起”。之后不久，他们公开了情侣关系。
以情侣档出现之后，小蛋黄和智勇的美拍点击量慢慢往上累积，出现了很多固定的CP粉，小蛋黄的美拍粉丝达到了20多万，智勇则是6万。
小蛋黄和智勇
达人们需要进驻不同平台。
抖音兴起之时，小蛋黄和智勇都经历了一段比较难的时期，很多习惯被更改——
抖音在走向更短的视频，他们的视频开始以秒计；
抖音在改变横屏的习惯，达人们开始用竖屏拍摄；
美拍时期，达人一个星期更新一集，抖音时代，他们一个星期要更新三四集。
适应平台之后，他们的视频越发紧贴热点，网综《中国有嘻哈》、网红歌曲《学猫叫》大热的时候，小蛋黄曾经创作出《学男朋友叫》的热门视频，其原声被很多人引用。
目前，“智勇别这样”抖音有307万粉丝，“小蛋黄omi”274万。
小蛋黄和智勇的抖音页面
进入小红书之初，小蛋黄只有几百个粉丝。
当她在微博宣布，将把自己与智勇的恋爱故事在小红书连载后，粉丝很快涨了起来，如今已有21万。
“除了拿它吸粉，其实也算是记录。太多人过来问你们怎么在一起的，那你不可能长篇大论整个过程，所以就在小红书上记载。”小蛋黄说。
如今，小蛋黄的微博粉丝数量为 61万，智勇75万。
小蛋黄和智勇的微博页面
小蛋黄和智勇入行时，刘阳是公司最大体量的网络红人。2017年，刘阳、喵仙人陆续离开。
自娱自乐头部网红都是五六百万的账号，小蛋黄和智勇都算是中腰部的账号。同样两三百万粉丝的账号还有沙雕风格的陈靖川和陈仕贤。
“自娱自乐”正在努力孵化千万级账号，小蛋黄更看好其他账号，而她自己的账号“比较难突破，因为关注我的日常的群体，可能就是两百多万人。”
娱理工作室前去拜访时，“自娱自乐”的网络达人们正在拍摄剪辑“金枝摆”的视频，这是公司的传统比赛，每隔一两个月就举办一次，今年因为大家都很忙，只举办了两次。
上：达人被要求打卡上班
下：自娱自乐公司的专业录音棚（摄影：鲁雪婷）
在这些短片里，达人们可以跳脱小视频里的人设，“好男友”智勇就演了一个“笑面虎”式的人物。
他们也不用受困于平台的尺度，暴力、血腥、性，都可以成为故事的元素。
自娱自乐大大的办公楼里，有录音棚、剪辑室、舞蹈房和录制间。为了各自的小组视频，小蛋黄与智勇已经熬了两个通宵，有的剪辑师干脆住在了公司。
自娱自乐公司内部，摄影：鲁雪婷
对于爱刷抖音的人来说，在“自娱自乐”里走动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
可以看到陈靖川在录视频，陈仕贤在栏杆边抽烟，付老丝的照片被贴在剪辑室门口，提醒其他组的人不要偷看，还可以看到Draik帮小蛋黄拍视频。
除了打卡上班，小蛋黄和智勇每周有四个晚上会结伴去HoneyCC等达人的家里，小蛋黄说：“其实我们的生活圈子还是同事啦。”
上：付老丝的短片小组奋战中，拒绝偷看
下：智勇客串出演陈靖川小视频（摄影：鲁雪婷）
爱情的表演成分
成为情侣后，小蛋黄和智勇的账号有各自的“分工”，智勇依然是技术流一些，发布的视频需要策划，而小蛋黄的视频则更加生活化。
比如两个人都拍过“亲人来到家里”的故事：
智勇拍的是“妈妈提出婚后要同住，智勇为了照顾小蛋黄的感受，委婉拒绝了”，表现了一位比较理想化的男友，这是一个有设计的、用相机拍摄、精细打光的视频；
小蛋黄拍的是“智勇奶奶来到家里，给我塞红包”的故事，这是真实发生的瞬间，奶奶给小蛋黄塞红包的时候，智勇就顺手用手机拍了下来。
智勇和小蛋黄
“一拿上镜头，我们就立刻可以进入状态，也知道你在拍，就会配合。”
小蛋黄说，“这样你会每天都想着要甜蜜，但这就是博主嘛，情侣CP本来就是这样，如果你不体现的话，别人跟普通情侣有什么区别？如果你跟普通人一样，别人就不会看你了。”
这些视频里多少有一些演的成分，但普通情侣也会记录爱情，只是作为博主的小蛋黄和智勇，他们记录得更加全面，“比如接机，素人也会拍，但不会从去机场就开始录。”
小蛋黄和智勇
今年七夕，智勇给小蛋黄准备了礼物，在床上撒了花瓣。
“如果不是博主的话，他可能不做，或者做下来不拍，因为他是博主，他可能刚好要给我惊喜。其实怎么说呢，因为是博主，我还多得了这份惊喜。”
小蛋黄不会觉得智勇准备惊喜，就是为了拍视频，“就算是为了拍视频也没关系，总比你什么都不做好吧，把这仪式感记录下来，就一直这样仪式感下去，不是挺好的嘛。”
智勇向小蛋黄求婚
不知道为什么，真正的情侣要在视频里表现出亲密的样子，往往比演出来的情侣更害羞。
在早期以情侣档出镜的一则视频里，小蛋黄从身后环抱住智勇，不少网友发现：“哇，智勇的脸都红透了。”
现在，两人会很自然地展现爱人之间的亲密，会在沙发上拥吻，但只能亲一秒，不然抖音会封号或是限流；拍同居生活，小蛋黄的睡衣也要领子比较高的款式。
有一次，智勇因为做噩梦半夜醒来，小蛋黄拿起手机就拍了下来，平常他们都不会拍到床。
现在的小蛋黄和智勇
刚开始以情侣面貌出镜，小蛋黄心里也有顾虑，想到视频会被家里长辈看到，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小蛋黄的妈妈也会跟她说，“不要跟公司的人谈恋爱，万一分手了多难看。”后来小蛋黄和智勇住在一起，妈妈也劝过她，说女孩子不要说自己跟谁同居。
小蛋黄和智勇
智勇明白小蛋黄妈妈的顾虑，“担心我们现在那么恩爱，天天拍拍拍，突然有一天就分手了。”
“但我跟她在一起，就没有想过。”智勇比较抗拒“如果分手”这样的假设性问题。
小蛋黄一开始就想清楚了：“做这件事情之前一定要想好，你要一直这样做下去，你要么就演一辈子，要么就不要演，不然真的会被骂死。”
小蛋黄和智勇
刘阳离开公司之前，和他们都是玩在一起的朋友。
事情发生后，小蛋黄很意外：“刘阳那件事情，也是因为他在外地，在公司你每天有这么多好朋友，也不会说每天跟别人聊天，在外地可能比较孤单。”
小蛋黄看到刘阳当初为阿沁所做的一切，在很多人心里已经不再成立了，可是“他在爱的时候，是真心的啊。如果以后我们吵架了，或是喜欢了别人，也不能说我们求婚的时候，是假的感情。”
小蛋黄和智勇
刘阳与阿沁的事情出现之前，智勇的视频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偶尔也会做错一些事情，展现他不那么完美的性格特点。
那么，这样的感情会掺杂了一些演的成分吗？
小蛋黄坦诚地说：“现在不会这么觉得，但是如果他某一天出轨了，我就会觉得，原来都是假的，都是演的，但是目前在爱的状态下，你觉得都很真。”
小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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