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崩溃的瞬间,都幻想成为你的猫。

我记得离开北京那座城市的时候,天空洋洋洒洒飘落着首都独有的,夹有雾霾的冰冷细雨,刮着令人胆颤的北风,它无力又不甘地嘶吼,澎湃着内心波澜,猛烈地力量仿佛能够打到一切事物。

《威尼斯商人》的一句话,“世间的很多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这句话大概可以概括那段时间的人生,像电影《千年女优》中的千代子,奔波劳碌地追逐着、寻找着一把钥匙。

21岁是王小波口中的黄金时代,我一个人过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天上半明半暗的云,能有足够的热枕去面对生活像一个棒槌似的在身上砸来砸去。但是我错了,棒槌砸在身上会痛,我天生怕痛。

失眠的、通宵的我觉得自己将永远生猛下去,不知人间疾苦地浪漫下去,有真诚的爱给与,健康的胃去消化,足够的时间去经历。我低估了棒槌的杀伤力,云朵也没有愈合的能力。

一切都是因为生病的原因,病刚好,又接连发生了一些事情。越来越能理解“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句话的意思,生病的时候,身体有一点变化就害怕得不行。我看到自己变得越来越怂,害怕家人生病,害怕弟弟妹妹们捣乱出事情,脑子里会出现一些莫名的担惊受怕,悲观主义的情绪越发地强烈,一点一点侵蚀着最后的防守。

蒸米饭时放多了水,熬粥时少放了米,白天买的西瓜没有吃完,炒的菜没有吃完,冰箱里的隔板移了好几次才放好,关门的时候碰到了手,端饭时手抖撒在了小腿,很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有千斤的重量,轻而易举将你击碎。

我开始承认自己不擅长做饭的事实,于是当小孩子挑食和我争吵,马上就要歇斯底里遏制不住自己,双手想要摔盘子的时候,我察觉到自己的戾气,然后就被自己生生给气哭了。所以我小心翼翼,卑微,自愧不如,一切不安的情绪都告诉着我,即使你将来离开了,但骨子里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你依旧会对一切美好的东西感到怀疑,质疑一切能给你带来快乐的人和事,然后像一个感情黑洞似得索取,你瞧,即使读了再多和心理学有关的书,一切还是于事无补。情绪仿佛在三界之外,即使你遏制住了,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深海下却是风起云涌。

过往的经验延伸到现在,甚至到未来,几乎每天都在战战兢兢地担心命运之神会夺走对我的眷顾。

父母习惯性把孩子保护在温室里,阻挡了外面的冰天雪地和寒风凛冽,以为这就是好的教育。但当他打破玻璃,把枝丫伸向真正的世界时,根本无力抵抗现实这个怪物的袭击。

或许我不应该把现实称为怪物,它是一个很正常的东西,只是我无力承担。

情绪和戾气都是会传染的,所以我很羡慕和睦家庭的小孩。曾几何时,我以为温柔是一种性格,现在觉得温柔是一种能力,和控制情绪一样,需要引导、熏染和练习。见过一些幸福家庭之后,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极其地舒服,无论是夫妻还是子女之间,言语动作让人极其地舒心,没有一丝暴戾的影子,不自觉地想让人亲近。

“已识乾坤大,仍怜草木青。”在生活中经历跌宕起伏之后,主动将过往的记忆重整,和过去的人握手言和这种事情我做过。本以为会解决,但是一切都是我以为。

记得有一天晚上,我看了一部电影,名字叫做《忧郁症》,整体的基调很压抑,但总归有收货的,我站在贾斯汀的角度,突然能够理解坦然面对死亡的心情了。贾斯汀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她被疾病折磨,婚礼当天就给新郎带了绿帽子,穿着婚纱在草坪上和男子做爱。虽然影片本身就带有矫情和压抑的色彩,但我想到了另一个观点,那就是当你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的时候,死亡的样子逐渐柔和,不再面目可憎,让人感到向往。

人虽然活在现实中,但幻想是生命的养料。毕业后看了很多部电影,但并没有觉得自己的生命经验被延长,反而因为这些影像给自己创造出了一个逃离空间。世间的很多事情我都不太明白,求助之人也是受罪之人,幼小之人也是伟大之人,期许之人也是放纵之人,炼狱之人也是苦行之人,幼稚之人也是大智之人,善假之人也是至纯之人。即使看了那么多的电影,我还是不明白世间的复杂性。

我对城市逐渐有了厌倦之心,暴雨很容易使我想起闷热的夏季,一周的饥饿。在这个城市,通过它我感受到世界的反面,人与人之间的脆弱,生活的慌乱,空气中充斥着格格不入,没有安全感,只有不断流动的慌张。我开始怀疑真诚的价值,它是那么珍贵,却被一些人当作嚼得乏味的口香糖吐在路边。那些愚昧至极的话和功利的心,和情怀艺术交织在一起,笼罩在城市的上方。

我是一个越喧嚣意识越清醒的人,当然了,喝醉酒的时候不算。在声乐幻影中狂欢,我会好奇他们的快乐来源,是酒精么?酒和巧克力一样,都是快乐源泉。在纵情场中会看到林林总总的人,精致脸蛋,凹凸有致的身材,还有各种信誓旦旦的诺言、鬼迷心窍的甜言蜜语。

但我也知道,所有的缘分在相遇的瞬间,就已经在各自归途了。

我很羡慕感情中的孤傲者,在一场场战役中占据一座又一座城堡,看起来威风极了。但是我不会觉得这是真爱。你还相信真爱么?我觉得在人的一生中,真爱只有一两次。真正的爱是不需要自尊心,不会问值不值得,因为那个人的爱对你而言,如同氧气一般重要,所以久不会计较得失。

不计较得失的后果,就是会在走向终点的时候发现自己伤痕累累了。所以就算下一次遇见了那个特别的人,也不敢像少年时一样冲动了。

在18岁的时候,我读不懂《瓦尔登湖》。我不明白他所享受的极简生活,关于日常生活的耕耘,手工,三餐的隐居生活,没有社交,没有娱乐,这一切都乏味无聊之极。在当时浅薄的我看来,这绝对不是生命的意义,生命应该是用力地绽放,尽情的享受,散发温暖,像一个探险者一样探索新奇世界。

所以我开始明白,人生就是一场充满冒险的经历,虽然说情深不寿,但是在我看来不痛不痒,不动声色地恋爱真的没意思。我宁愿选择前者,宁愿痛一点,也不要做长河中平淡无奇的过客。

你相信人和人之间的救赎么?说到“救赎”两个字,你会不会觉得这是一种示弱?示弱好像成了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因为那意味不坚强、不足够独立,但没有人会时刻坚强的。

我开始对自己坦诚,需要陪伴,需要关心,需要呵护,需要性,需要爱;正如田野需要灌溉,麦子需要阳光一样自然。

然而爱是奢侈品,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假装。

生活有时就像一场强奸,绝大多数人都在假装高潮,谁都会期待那个能让你真正高潮的人。

那时候我觉得,把救赎的期望寄托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是软弱的表现。大人们会说,成熟的人都是自己拯救自己。

但我想要当一次小孩子,一只喜马拉雅猫,一只等待的小狐狸,被一个人驯养。

这终究是一场小概率事件,拉康哲学的重点在于,幻想必须高于现实,因为幻想成真那一刻,你就无法再幻想它了。

若是不想被现实打回原形,那就要永远充满幻想,不被救赎,就会有被驯养的可能,就会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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