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难熬的日子笑出声来

工作三个月的时候,刚过试用期,准备转正,这个时候,出了些差错,可能无法外派,从公司的层面讲,就是你必须走人,当你无法为公司所用的时候。

简单,直接,这大概是刚进入职场的感觉,没有人花费那么多时间跟你作那么多无聊的讨论,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不用解释,也毫不掩饰。虽然给人以粗暴的感觉,但总不至于在你背后捅刀。

于是,在别人刚入职的时候,我正经历一系列从未预想过的突发事件,开始的时候有些慌,毕竟突然没了工作,本来孤身一人在外漂泊就缺乏安全感,这下是彻底没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修改简历,重新找公司。离职没有想的那么复杂,一部分人甚至还没认熟,然后微笑着说再见,从此再也不会见面,多么痛又多么真的领悟啊!

刚离职的几天里,陷入莫名的焦虑中,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以前还是有计划的,至少有个预想,这个版本的剧情实在是太出人意外了,令人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生活倒也还好,失眠早已是家常便饭,处在这个尴尬的节骨眼上,只能认命,虽然有过一段正式上班的经历,但又确实没怎么学到能说得出口的经验。每次一大早出门,漫长的等待,跟HR好说歹说,只差,嗯,不要工资就行,只要有吃有喝,能维持生活。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8、9点,洗个澡,就10点了……

坐在电脑前发呆的瞬间,想当初真应该去新东方烹饪技术学校的,好歹能学个烹饪,这是人所必须的呀,或者去蓝翔技校学个挖掘机技术之类的,核心技术,我有别人无啊,搞得现在连搬砖都没人要。

想从这个世界消失,或者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感觉这不是想要的。通讯录成了形式,只有空空的号码。电话没有往外拨,不知道聊些什么,过成这个卵样。

大姨打来电话问,工作找得怎么样呢?

我说,哎呀,还在找啊!

大姨安慰道,这个不能急,慢慢来。

我心急火燎,装作淡定,是的,是要慢些来。

有时候,给亲人或者朋友打电话,未必是想寻求帮助,因为有些东西,必须自己去慢慢化解,无非就是聊一下,这样会好过很多吧。

记得小的时候,大姨带我到外公家,一路都是骑自行车的,我坐在后座上,路况很好,也没什么上坡,中途就没下来过,等到的时候,我说,屁股都坐疼了,但心里感觉好幸福,觉得幸福就是你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然后一路下坡,或者平路,这样就不用下来走了。

那时候大姨还没结婚,过了两年,一个戴眼镜的叔叔把大姨带走了,结婚的时候,用了好多轿车,不过都是租来的,在他们那时候,轿车还不像现在这么常见。我坐在后排座位上,高兴极了,觉得高兴就是你可以坐在小轿车里,不用再在自行车后座上了。

刚结婚的时候,姨夫在学校当了一段时间的老师,后来各种缘由辞了,就和大姨一起到镇上开理发店,那时候我才上小学,时隔十几年,发现记忆变得模糊,只知道那时他们境况也不怎么样,合租在小平房里,除了器械就是床了。

再后来,生意实在太差,不能维持,只好到镇上的福利院,管理里面的事务,那里生活的都是一些老人,因为各种因素被送来的。大姨们的工作就是保证他们能安全地活着,在正常人看来多么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当你面对那么多不正常的人时,你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大部分老年人都能自理,但少部分是无法自理的,在他们那里,逻辑是讲不通的,道理也是没有用的。

大姨们在这里的工作相对较轻,只是责任比较大吧,生活过得也还相对较好,与以前相比,虽然不富足,至少稳定。过了一两年,我弟出生了,孩子降生,惊喜不用说,可由此而来的问题也会很多,孩子上学教育,成长环境,以及这里的工资真的不高等等,我想,这是每一个奋斗的年轻人所要考虑的。在最富有精力的时候要被这些事耗去大部分精力,徒留空空的皮囊。

大姨一个人去了城里,为什么是大姨先过去?毕竟家里一个孩子,还有福利院的事,一个女人很难把持。而到城里,小姨在那边有工作了,那时互联网还不像现在这么流行,大家还看报纸,有人看,就会有人定,自然也有人送,而大姨开始的工作就是送报纸。

一个月拿六七百块钱,几乎没有休假,每天早上早起,这时电动摩托车还很少,自行车是主要的运输工具。夏天的时候,城里很热,近四十度,太阳烤着水泥地,水泥地大声地喘气,大姨就这样骑着自行车在这样的路上,而冬天的时候,室外的温度零下,人一裹上衣服,特别地笨重,但也必须从一楼把报纸送到十几二十楼,她后来很少再提那段往事,毕竟那些说不出来的苦,才是真正的苦,那些讲不出的痛,才是内心的痛。

到后来,纸媒衰败,网络流行,几乎没有什么人看报纸,弟弟也到了上学的年龄,他们就从福利院辞了,全家搬到城里,由于积蓄并不足,只好先租房子,三个人挤在一间很小的屋子里,厨房和卧室只是用一个橱柜隔着,整个屋里除了衣柜就是床,还有弟弟每次写作业时要搬着小凳和桌子到过道上,来了客人家里根本没地方坐。大姨还是找些零工,姨夫跑摩的,就是骑摩托车,到外面接送人,挣些钱,勉强维持日子……

就这样熬了几年,日子也越来越好。城里为了整顿秩序,开始严查摩的,姨夫的车被没收了好几次,有的时候,罚些钱,求情后还能骑回来,有时就这样没了,毕竟游走在合法和非法之间。到后来,生意实在做不下去,就只好改做其他的。

我再想想现在我所谓的漂泊,工作不稳定,今天房东催交房租了,水电费也要交了,周一才充了50块公交卡,现再只剩不到5块了,上个月的工资要到10号才发,生活总有种难以为继的感觉。可真的难以为继吗?一个人住着一个单间,配有空调,还有洗衣机,厨房,只要你的工资照发,这样的生活其实并不像想的那么苦逼,但也没想的那么美好,毕竟这里是中国最大的城市之一。

姨夫后来没跑摩的了,转做办理汽车牌证,倒也还好,过了不久就买了一套房子,也买了一辆车,弟弟今年中考,考到省里最好的高中之一。

从开始一无所有到后来过上还算富足的生活,很多人说在小城,没有多少机会,但其实只要你努力,不一定会过得太好,但过得也不会太差,只是其间的辛苦,我想只有那些过去的人才知道。

看看我们这些年轻人人,二十出头,大学刚毕业,没什么牵挂,偶尔强说愁,年轻是我们唯一的资本,也是我们最后的赌注,本来就一无所有,而正因为一无所有,我们又拥有一切,我们不怕翻盘,我们可以在绝境里求生覆盘,我们不怕输,我们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输的了。在看不到星光的日子里,我们除了熬还是熬,在前途不是那么明朗的日子里,我们除了奋斗还是奋斗。而奋斗后,剩下的就交给时间。等,一个天晴,等,一次天明。

曼迪诺在《永恒的变化》中写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生活就像自然,有阳春,也有金秋;有酷夏,也有寒冬。走运和倒霉都不可能持续很久。 对于突然情况,如果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那么厄运就会像大海的波涛一样,在你生活的海岸上忽起忽落拍打不停。相应的,高潮和低潮,日出和 日落,富有和贫穷,快乐和失望,将应运而生。

做好最坏的准备。别羡慕那些春风得意的骄子。他们往往是脆弱的,一 旦面临灾祸,就会束手无策,彻底崩溃。也别学那些倒霉背时的可怜家伙。 他们一遇到挫折就不能自拔,常常沉溺于悲哀,一错再错,在眼看就要柳暗 花明之际,却躺下不再起来。注意坚持不懈,别学他们的样儿。

要永远坚信这一点,一切都会变的。无论受多大创伤,心情多么沉重, 一贫如洗也好,都要坚持住。太阳落了还会升起,不幸的日子总有尽头,过去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嗯,生活并非如我们所想的一帆风顺,有坦途,也有坎坷,有欢乐,也有忧愁,有惊喜,也有失落,我们唯一可做的便是,在默默无闻的日子仍坚持努力,在缺乏信仰的时代仍然坚持信念,即使有时日子坚硬如水,也希望被温柔相待,即使有时日子难熬如冰,我们也要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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