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谈 | 船行在雾霾中，我刻下一个记号

日本四国。摄影师Kei Nomiyama自2012年以来，多次深入日本山区，拍摄森林中的萤火虫。

●看到有人讽刺说，朋友圈里，很多不知道篮球是啥的人都在说科比是他们的青春，我就颇为自得，我不但知道，而且还是摸过几次篮球的。所以，在这位NBA传奇球星决定本赛季结束就要退役的时候，我自然要堂皇地怀念一下自己的青春……期。那时候，我其实根本不认识科比，但正是情感躁动的时候，看到班里几个男生篮球打得好，吸引了不少姑娘。孤身寂寞的我，决定皈依篮球教，晚自习的时候，也要偷偷和朋友们去操场上打一场。结果有一次，趁着夜黑风高去抢球，不小心戳到手指，骨节破裂，左手无名指至今还有点畸形。可即便我箍着厚厚纱布，在教室里穿行了很久，也没有赢得半个姑娘的青睐，后来我才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颜为重。

●年轻时很多觉得很酷的事，到后来都变成单纯幼稚。迷笛音乐学校的那些学生们，以后没准也会有此感慨。据海淀警方说，他们此前接到北京四大神秘组织之一海淀网友的举报，说迷笛音乐学校有人吸毒。警方飞奔前去，在该校宿舍里，抓了16名涉毒人员，一查，均呈大麻类阳性。一失足成千古恨，美国总统奥巴马和前任小布什、前前任克林顿年轻时都曾经吸过大麻，竞选时，这段经历给他们带来不少麻烦。奥巴马还算坦诚，公开承认，还以此教育女儿“它浪费时间，而且对身体无益”。两位前任则一直羞于承认，小布什私下里说，自己不愿直面这个问题是不想年轻人像自己年轻时做一样的事。克林顿，则以“口jiao不是性jiao”式的语法回应：“我尝试过一次或两次，但没有吸进肺里。”啰嗦这么多，是想说，年轻人以后想做美国总统，还是不要抽大麻，否则，迟早会被媒体挖出来，成为你不愿面对的经历。

●奥巴马和他的前任们看到大麻会想到自己年轻时代，正如我看到科比会想到篮球想到没人喜欢的青春，这些人和物，是一个刻度。我们行驶在记忆的湖上，随时在船身上刻下了这些记号，等待回来寻找。可是在俄罗斯的一些监狱里，这些记号是刻在身上的，嗯，我们叫它文身。很多犯人用电动剃须刀、注射针头等工具在身上文图案，用各种能找到的东西（包括尿液）上色。文身都有特殊的记忆，一个犯人做过什么事情，就会文什么样的图案。比如八角星，是囚犯中权力的象征，意味着这个人是某组织的权力阶层。也有人眼睛、嘴巴等部位被文了侮辱性图案，叫“美人痣”，这些图案是告诉囚犯们，记住哦，这个人向狱警告过密，或者曾背叛朋友，可以随便侮辱，嗯，随便……侮辱。我们之所以能知道这些，是因为俄罗斯一个典狱长，花了30年研究这个问题，记录了超过3000多个文身的图案。这些图案大概成了那代俄罗斯犯人的集体回忆了，以后见到文身的俄罗斯人，最好对他好一点。

●如果要给我们这代人的集体回忆找刻度，雾霾或许可以算一个。至少北方大部分城市的人，经历过11月30日和12月1日的恐怖雾霾后，不会轻易忘记这段经历吧。不但爆表，而且PM2.5官方数值接近1000——有个人测试，数值超过2000。我抱着三岁的孩子，在雾霾之中疾驰，心里充满了恐慌。那一刻，真是很难让我忘记。政府发布了橙色预警，因为给市民带来的影响相对较小——不用单双号限行、不用中小学停课等等，真是太体贴了。可是，健康都没有了，生活又算得了什么？我看网上有人调侃，全北京市2200万人一起吸毒，这一次，连神奇的海淀网友、朝阳大妈都不能幸免。

●据专家测算，北京这次雾霾的浓度，已经逼近1952年造成1万人死亡的伦敦雾霾事件。也不知道这事传到国外，会不会激活当事人的回忆。比如，伊丽莎白女王是否会在晚饭过后，跟乔治小王子忆苦思甜——嗯，就像我爸在一个个灯光昏黄，烟雾缭绕的夜晚，对我回忆他在文革后改革开放前的年轻时代，如何饿着肚子，挖河道、推土挣工分，养活家人一样。那真是个艰难的时代。多年以后，我一定也会回想起抱着孩子，仓皇前行的那个晚上。只是不知，未来的天空，是否会依然被雾霾笼罩。

看天下333期十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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