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部冷门的小众片,静静地火了。
和150分钟被炸醒3次的《变形金刚5》相比,这部片就像是被按了mute键。
它很静,画面很静,音乐很静,让你的心也很静↓↓
《冈仁波齐》
这是一部讲朝圣的片子。对于朝圣这件事,在普通人看来,应该是既充满敬畏又觉得不可理解的。五体投地匍匐前进几千公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们,进行着我们世俗眼中,那无意义的行为?
这部片或许还是给不了你答案。又或许答案已经在你心中。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村民尼玛扎堆在父亲去世后,决定完成父亲的遗愿,带着叔叔去拉萨和神山冈仁波齐朝圣。
这一年刚好是藏历马年,是释迦牟尼降生和成道的年份,也是神山冈仁波齐百年一遇的本命年。
在尼玛扎堆决定去冈仁波齐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村里一些有“心事”的人纷纷找到他,希望加入朝圣的队伍。
尼玛扎堆来者不拒,最终,一个11人的队伍得以成行。
他们当中有即将临盆的孕妇,希望为孩子祈福;有家徒四壁的屠夫,希望洗刷因杀生而背负的罪恶感;有自幼残疾的少年,在父亲的鼓励下开始旅程;有因为盖房子工人死伤的中年夫妇,希望为亡灵超度;还有中年夫妇9岁的女儿,离开家去朝圣,是她这一生中的头一件大事……
没有人觉得孕妇不该冒这样的险,没有人觉得老人不该冒这样的险,没有人觉得孩子不该冒这样的险……这一路的生死与未知,他们只选择了一种方式去面对,那就是——先上路。
他们开始缝制朝圣用的牛皮围裙,开始腌制牦牛肉,开始准备朝圣路上需要的东西。
然后某一天,拖拉机拉着他们的食物器具,亲人将他们送到村口。你以为会有什么神圣的仪式,结果他们只是说了再见,忽然就趴倒,在亲人们殷殷的目光中开始了朝圣。而往后的两千多公里,他们都必须以这样的方式,匍匐前进。
他们的旅程,从最东边的芒康到最西边的冈仁波齐,贯穿西藏。
白天,他们磕长头,一步也不松懈;傍晚,他们在公路旁搭帐篷,生火做饭。他们用刀分食着腌渍过的肉,一人一碗热滚滚的茶,吃完之后,围着火炉念经,然后睡觉。
日复一日。
第二日醒来,以昨天的终点,作为今天的起点。
与一个高潮接一个高潮的公路电影相比,这部影片太过平静,没有巨大的戏剧冲突,也没有所谓的高潮,平静地由朝圣路上发生的一连串事件构成,但每一件,都戳中你心里的某一处。
1
有一天晚上,孕妇忽然要生了,他们急忙将她送往临镇的医院,顺利产下了儿子。家人从芒康赶来,抱着这个在朝圣路上生下的孩子,喜不自胜。
你以为孕妇会停止朝圣,或者至少让家人把孩子带回家?没有。
没过几天,孕妇和她丈夫就带着儿子回到了朝圣队伍,他们一直在原地等她。
之前因为怀孕不能磕头的她,身体好一些后,加入到队伍当中,和大家一起磕长头,孩子就放在拖拉机里,肚子饿了,她才上去喂奶。后半段路程,她和丈夫轮流背着孩子磕长头,看着都累,但他们每一步都走得认真。
2
有一位急吼吼的司机,追尾了尼玛扎堆他们的拖拉机。司机很抱歉地跟尼玛扎堆解释:车上载着病人,2个小时内不到拉萨,就没命了。
你以为要撕B了?至少要点赔偿吧?没有。
尼玛扎堆看了一眼车内的病人,说:好吧,那你快走吧。
车轴被撞断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办法,他们只能卸了车头,自己拉着走。
男人在前面拉车,女人在后面继续磕长头。
拉了几百米之后,男人们再停下车子,返回起点,重新磕上来……往后的这一路,他们就这样拉一段,然后折返,拉一段,折返……无限重复。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人疯了?又没有人监督你,为什么这么死脑筋?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是车坏了导致不能磕头,又不是主观不想磕,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
他们就是固执啊,那种固执,便是信仰的力量。
9岁的小女孩感冒头疼,同行的人说别磕了,上前面市镇吃了药再说。她妈妈抱着她,满脸宠溺地说:不,让她磕。
路上遇上水洼,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大家伙一商量,磕过去!然后就脱了衣服,一个一个地从水中匍匐而过。他们在水花中笑着,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们可以为他们找出一万个不必这么做的理由,因为浸淫世俗已久的我们,太过于享受“捷径”带来的快感。
然而我们一切世俗的想法,在冒出的那一瞬间 ,映照出的,便是我们内心的满目疮痍。
3
他们在路上遇上一位老人家,老人家告诉小女孩,磕长头的时候不要走太多步,念的什么经,就走什么步;告诉屠夫,磕头的时候不要戴着红色头巾;告诉他们,心要诚,心要装下众生的平安健康……
后来他们在这位老人家借住几天,帮他春耕。
尼玛扎堆的叔叔说,在他们村子,春耕是个大节日,要换上节日盛装,带上酒带上肉带上酥油,隆重庆祝。
老人家说,他们以前也是这样的,但现在干活的是会开拖拉机的年轻人,春耕变得潦草了,“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怎么了,这么急干什么,把牛累得嗷嗷叫唤。这么急干什么?”
老人家不明白年轻人都在急什么。
我们真的很急啊。忙着生忙着死,忙着不落于人后。幼儿园的孩子不抓紧,幼升小就没戏了;初中生不补习,重点高中就没戏了;30岁的女人不结婚就完蛋了,30岁的男人年薪不过百万就废柴了……
他们不明白我们在急什么。我们看着原地踏步的他们也不太明白。
我们和他们就像是处在平行世界。
4
他们终于到了拉萨。没有欢呼,没有欣喜若狂,就是到了。因为那是心里勾勒过无数遍的目的地。
因为用光了盘缠,他们在拉萨耽搁了一些时间。白天男人去工地打工,女人在家做饭带孩子。这几个月的时间,在朝圣路上出生的那个小孩,渐渐地都会走路了。你不禁会慨叹一句,生命真的好神奇啊。
租给他们房子的女人说:“喇嘛要我磕十万个长头,可是我身体不好,你们如果能替我磕,我就不收房租了。”
尼玛扎堆说好,然后白天干活,晚上带着他们绕着布达拉宫磕长头。夜晚的拉萨很静,只听得到他们磕头用的木板砸地的声音,“铿”“铿、铿”,再没有听过比那更纯粹的声音了。
离开的时候,尼玛扎堆告诉房东:我们磕完了。房东说:好。
没有二话。
他们要是没有磕满十万个,房东不是亏了?
尼玛扎堆也是傻,说磕十万个就磕十万个,每天干活已经够累了,为什么不偷工减料呢?
这些想法,压根就没有进过他们脑子。
答应的事情一定办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5
当他们终于到达冈仁波齐山脚下时,尼玛扎堆的叔叔去世了。早晨起来,便再也叫不醒了。没有人悲痛大哭,大家静静地看着安详的叔叔。
尼玛扎堆回忆起叔叔的一生,絮絮叨叨向大家讲述叔叔为了照顾他们兄妹,一生没有结婚,唯一的愿望是去一次拉萨。他说叔叔能够在冈仁波齐山脚下永眠,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一路,他们走了一年。经历四季,经历生死,经历悲欢。他们走过城镇,走过村庄,走过暴风雪,走过流沙滚石。
上坡时他们齐心协力,唱歌鼓劲;下坡时他们快乐地飞奔,像鸟一样。
寒风暴雪里,他们一如既往地磕着;春天来了,他们在河边洗头洗脸,唱歌跳舞。
但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的脚步。困难与舒适都不能将他们困在原地。
因为他们心中有着神圣的目的地。没有到达之前,永远都在路上。
国道线上呼啸而去的汽车,从他们身旁经过的骑手,市镇的灯红酒绿,与他们好似全无关系却又千丝万缕。
他们与我们好像全无关系,却又千丝万缕。
6
《好莱坞报道》评价这部电影——“它描述生死,不卑不亢,无喜无悲。”
朝圣的路上,一切都很平静地发生,一切都很平静地结束。
这是什么?这就是人生啊。
希腊神话里的西西弗斯,每日将巨石推上山顶,由于巨石太重,每每没上山顶就掉下来,前功尽弃,他便不断重复、永无止境地做这一件事。
这与朝圣一样,与我们每个人的人生也都一样。
他们每天五体投地磕长头,我们每天上班、下班,走同样的路线,见同样的人。每天早上醒来,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无论多快乐,无论多悲伤,无论多平淡,我们也知道,新的一天终会被更新的一天所代替。
时间的长河里,命运的长河里,无意义的重复谁都避免不了,有意义的是,如何从这无意义中,找到自己的信仰。
就像《冈仁波齐》幕后花絮里说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生活方式是完全正确的。神山圣湖并不是重点,接受平凡的自我,但不放弃理想和信仰,热爱生活,我们都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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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环球人物》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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