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游记系列

北京

前几日,我从上海去北京。高铁行程1500公里。均速300公里。6个小时就到了北京南站。

车中喜读市面上已经无法买到的1991年李芒先生译介的《山头火俳句集》。

“行走不停步。曼珠沙华开一路。”

我一个人外出不讲究住宿,却没想到事先订好的旅店又是没有窗子的那种,比之前更糟的是一次性洗漱用品需自备。临到晚上从水立方回到旅店,才想起来,又折到外面的超市买。旅店的被褥和枕头,看上去总是脏兮兮的,大概能找到精液和阴毛。算了,在外不必深究。不过一晚我没敢盖被子,也没敢靠枕头。方解木心说:再好的旅馆都只能小憩,不能深眠。


故宫

故宫无明火。扣我一支打火机。


长城

在长城上接了个电话。事后与人谈起,谓之曰:迄今海拔最高的一次沟通。而且不出意外的话,美国空间站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个穿格子衬衫的青年。他对着电话说着:喂,是我,说心里话我对那个商铺没有投资的欲望。

城墙上每一块石头都有人了。没有一块属于我。长城上有人民大会堂的气氛。别以为长城是寂寞的,从来都没有寂寞过。

但凡通过了长城检验的膝盖,以后定能无往不至。


后海

后海遇雨。石路清青柳色新。

未带雨伞。躲进一家咖啡馆。

在后海钓鱼的老板穿着雨披走了进来。并非收兵,而是取鱼饵。

打开线装本想写什么。但一个字都没写成。

因为我坐在对着水面的靠窗位置。那是看雨最舒服的姿势。


烤鸭

北京城哪哪都是烤鸭店。

全聚德烤鸭名头虽大,但现在恶评如潮。大概不过是期望太高了吧。

晚上去北京一家当地口碑还不错的连锁烤鸭店吃鸭。四点半就开始排队了。

因为就一位,几乎没等就有位子了,跟一起来的四个朋友和另一个单独的客人坐在一张大圆桌。

我叫了半只;另一个叫了一只;四个朋友只叫了一只,服务员发话说,不够的。

“谁说要够?”看菜单的一位看上去像做东的说,“我们不要够,只要尝尝味儿。”

“你们看炒肝怎么样?”他又对另外三个朋友说,“加个炒肝,比那什么丰正宗吗?”

我的前菜先上了,就是一盘哈密瓜,用干冰托盘放着,看上去像三文鱼刺身。

“小伙子你在吃啥?”做东的人问我。他话很多。是个三十来岁的戴眼镜的瘦男人。

“哈密瓜刺身。”我说,“送烤鸭。”

我们说笑时,另外一个独自来的客人也默不作声的笑。他有点胖,这会已经喝了两罐啤酒了。

北京烤鸭皮,薄脆如香山落叶。

下次赶上秋时来京,就去香山吧。


《北京游记系列》完


《北京游记系列》后记

回沪途中,看松尾芭蕉《奥州小道》。这是他作为俳句诗人写的游记。

每篇都很短,写风景,介绍景点历史文化和遇到的琐事。每篇都会附上一两首俳句。

我不喜欢在游记中加入景点介绍,因为我去的地方许多人没去过也知道了八九分。

这么写游记很没意思。也没人要看吧。我打算写一两篇自己的游记,跟别人都不一样。

我在后海躲雨时完成了《水立方》一篇。写太长,又无趣,并不满意,也许游记不应该长,要像松尾芭蕉的那种短篇幅。

我尽量把它们写的有趣。里面也加入了俳句,但有限,而且总体上打油了一点。旅途上有什么呢?所有的旅途都是一个我而已。是我自己的风景。犹记得柳宗元的许多游记,到如今才明白写的都是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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