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Future-Tech
序章
基地日志：战后当代社会对于基地的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这个词，意味将本不存在的责任强加在某个对象上，让他以超乎人类与自己的标准去践行；如果做不到的话，就会被认为是不道德。战后，世界诸国对于基地的指责，很大程度上都能归为这一类。
比如先是指责基地利用先进科技依强欺弱，随后却改口说、违反了诸多伦理道德而存在的基地根本就算不上人类社会中一员。人类有着辉煌而灿烂的文明总有一天会超越只有一堆行尸走肉和科技的基地，但在知道基地的交感系统能够在难以想象的庞大规模进行文明的演化和模拟之后却又闭口不言了。
现在，他们想要主导舆论的方向只有一个：基地有义务向当前的人类社会分享技术。
什么全球变暖、冰川融化，人类需要获得星际航行的技术尽早找到新家园；又是什么战后世界混乱、犯罪率飙升，这一切都是基地的责任必须负责之类的。基地的使命和人类这个整体其实没有很大关系。它想看到的是，当一个被选中的人站在科学和技术的巅峰，他能够继续带领基地在科技与未来的追求中前进着。曾经的基地被人类社会当作异类、抛弃，如今基地也没有理由帮助人类。
“如果只是向当今的人类社会展示基地的强大、激励他们的进取之心并指引前行方向的话，我还是十分乐意的。”
继承人说道。他是入选年纪最小、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位想要与人类世界有主动接触的继承人。这不禁让人好奇：他的上位究竟会将基地的未来引向何方？
这个项目在人类世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他们都想知道，那个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毁掉三个航母战斗群的基地究竟还能做到些什么。于是，关于哪些技术应该被展示、以什么样的方式被展示，基地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和人类代表谈判。
展示最终被决定为一次为期三天的军展，地址就位于基地新城内；而展示的技术，决定由投票选出十七部人类社会的科幻作品，基地能够在不告知原理的情况下复刻每部作品中所有的超前技术。
最终投票选出的十七部作品为：
- 终结者（系列1-4）
- 星球大战
- 星际迷航
- 异形
- 辐射4
- 光环
…… - 纳米核心
- 脑机接口
- 提高大脑潜能与智商的技术
- 高效率的能量转换技术
- 质能转换
- 时空穿梭
最后的五项因为没有人类作品能够完整诠释的技术，就以科学家出题的方式拍在了最后。
军展的时间被定在了下周三。会场建好了之后，每天将会从上午九点开放到晚上十点。届时将会征用一部分的现代交通工具用于游客的运输，基地不会从此次活动中牟利，只会从门票中收取军展运营和能耗的费用。
军展是基地所熟悉的形式。但在这之前，所有的展示都是内部的。第一次开诚布公地出现在现代社会面前、超越了数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技术相比会让现代人们受益匪浅吧，而基地也会学到很多。
第一章
“文案写的不错哦、艾薇雅。”
“是嘛？谢谢夸奖、绫君。”
她今天也是十分简练的正装，白和淡紫的搭配让人眼前一亮。但是不知为何我还是有些怀念她在公爵家的女仆装扮。感觉除了科研以外她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工作。她的演说词不像领导者那样有气魄与号召力，但是亲和的遣词造句却会让人很舒服。
“十绫啊，不过再怎么说、这门票的定价也太扯了吧？我记得我小时候学校安排出游，光是参观一个古迹的钱都不止这么点。”
默成负责了这次的运算部分。为期三天的军展，就算安保部分由云天控制、万无一失，介绍、解说、以及展示的部分还是需要人工的，我们最终决定让人工智能和人造人来担当此职责的绝大部分，剩下的人类也多是基地吸纳的现代工作人员。但我们几个肯定是不会缺席的，进入基地的时间本来就不长，何况选出来十七部作品的名单中也有我很在意的设计。
“嘛，让更多的人有机会来参加不是挺好的吗？我们当时不也是哪里的航展都感兴趣、但是最后却只能看军事书过过瘾？”
“啊~就是正因为如此才会觉得不公平啊。”
“到时候你去眉飞色舞地和他们介绍不就好了，人家肯定会想：这是哪里来的狂热大叔吧？哈哈哈哈！”
“啰嗦、你不也一样！”
和艾薇雅的视线在空中交叉在一起的时候，我竟然感到了些莫名的紧张。
南海一战过后，我还有欣雨的形象就已经被全世界的人牢牢记住了。战争已经结束，战争的阴影不需要在战后再一次被提起。至少军展期间，我不能以现在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也意味着，我终于要兑现我的艾薇雅的承诺了：让她见到我原本的样子。
我原来的身体一直被保存在太平洋总部。经过了和欣雨的身体类似的改造后（提高身体机能、加强大脑神经联结，以及开发了差不多1%额外的大脑潜能），就一直在培养液中漂浮着。欣雨在离开时，和我强调过的思维模式问题还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在更换身体的时候，尽管人的思想已经被标准能量“刻画”下来，但新身体大脑的思维模式依然会对使用者的思想产生干扰。这是我原本的身体，照理来说不应该有什么担心的。
此时的我，只是害怕着改变。和她一起共同走到这一步的我，只是害怕再会与她渐行渐远。
艾薇雅的神情显得越是期待，我的内心就显得愈发不安。
会议结束之后，我就和艾薇雅就来到了太平洋总部。
我们来到了培养室门前。原本想过，就让她看一眼我躺在培养液中的身体之类的办法。不过这次军展，我早晚都会换上的。再加上作为男生全身只有关键部位包裹着丝带出现在恋人面前还是有些羞耻的。
“到时候，从里面出来的就是我原来的样子哦！”在门口，我开始给她打预防针了。
“绫君原来的样子和现在差别很大么？”
“判若两人？”这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欣雨的改造身体和我原本的身体间是没有任何基因联系的。但是实际上、如果是同一个人在里面的话，神态上总会显得有些相似。只不过现在的身体要高些、英俊些。
简单点说，之所以当时产生了更换和欣雨同一身体的想法，完全是因为这是自己理想中的样子。
“……如果出来的是女孩子怎么办…”
不过，明明应该是一个开玩笑般的问题，艾薇雅的样子却和她平时认真思考的时候像极了。
……你是想说我很像女孩子么…
“没关系……就算十绫是女生我也不会介意的…”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真的是男孩子…”
感觉再这样平静地聊下去我可能就不打算换身体的我消失在了自动门后。
传输的过程一如既往，感觉自己先是飞到了某个地方、进入了一种类似于全知全能的感应状态，随后又眼皮沉重、呼吸困难地在培养液中醒来。换回了原来的身体后，最大的变化果然还是在视线的高度上。在原来身体上四处奔波的疲惫感也消失了，不过活动起来并没有感到特别的轻松。看来两具身体都已经被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衣服的选择上我稍稍纠结了下。原来的我是很少穿正装的，带帽衫、棒球服这种流行款式穿的比较多。白衬衫加西裤的搭配也是在见到欣雨之后才变得中意起来。回到了原来的身体后可能也是激活了一些以前的记忆，对于来的时候自己穿的衣服有了几分抗拒。我最终凭借着印象虚化出了一套高中时期经常穿的休闲服。外套是浅蓝色的帆布夹克，那种有些泛白的旧旧质感和只有呢子大衣上才会有的夸张排扣我很喜欢；下面穿了条休闲长裤。尽管身高差些，但高中时期的我比较苗条、肌肉密度的更改也减少了原本所占的体积。现在的我，就像是穿着白西装和黑领带形象的欣雨一样，是最让人满意的状态。
不知道艾薇雅怎么看呢……
出门前，我看了一眼门口的影像。艾薇雅那种直勾勾地望着门口、不像是在等人反而是担心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会从里面跑出来的眼神有些伤人。
可能只是在全神贯注吧…
这一天总会来的。从真实的她和伪装的我相遇、从我告诉她这不是真实的我开始。我从没有想过要一直瞒着她。只是时间拖得越久、所需要的勇气就越大。最亲近的人总是要坦诚相对，而现在轮到我了。
“让你久等了。”
在向两旁打开的安全门快开到一半的时候，我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墙边的扶手、慢慢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绫君……？”
艾薇雅的声音和面容看起来是那样熟悉。只是从一个和她视线等高的高度上望去，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脸显得有些瘦削、大腿的露出度也更高了。视角低更容易显得腿长看来并不是都市传说。
接下来的表现可以说十分少女心了：我有些蹒跚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方面是因为紧张、一方面是刚从培养基里出来的自己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腿部肌肉，手指抓住了袖口在原地僵硬地转了一圈、然后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问道：
“怎么样？”
一种小女生在换好衣服后跑到喜欢的人面前去问感想的既视感。
我的表现如果说是少女化的话，艾薇雅接下来就有点像大叔了。愣了一会儿之后，表情有些难以置信的她走上前开始掐我的脸。
“喂！松手啦、很痛的！”手的力度不算很大，主要是她还在往两边拉。
“绫君~”
她用很软、很暧昧的声音叫道，这种撒娇的样子虽然不少见、但容易害羞的她往往比我要分得清场合。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这突然一下是怎么了…果然还是原来的样子比较好么？”一会儿之后，我终于从艾薇雅的“魔掌”之中逃离出来，一边揉了揉发红的双颊、一边有些不解地问道。
“绫君不喜欢嘛…”她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侧着身子有些忸怩地说道：
“我倒是觉得很中意呢……”
“这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中意的样子吧……”
“虽然原来的绫君也很亲切，可能是认识的时候就是这样……有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难以接近，现在的话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反而觉得很亲切呢~”
都已经是恋人关系了还被这样说感觉有点伤人呢…我想起了在我刚刚当选继承人的时候，艾薇雅就因为没办法帮上我的忙而与我渐行渐远，当时的我却浑然不觉。这种微小的的裂痕也只有感情细腻的女孩子才会察觉到吧，那是我仅有一次觉得与她疏远的时候，而想到这样的感受她可能已经经受过好几次了，我不禁有些愧疚起来。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地方而中意，但艾薇雅能喜欢原本的我要胜于理想中的我这一点真是太好了。
当我在发呆的时候，她用两只手臂拦住了我的胳膊，就像普通情侣会做的那样靠了上来。当我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时，才意识到这种互动似乎也是第一次出现在我们之间。
“军展，很期待呢。”
“嗯。”
周一吃完晚饭后，我告别了艾薇雅，乘坐蛟龙号离开了科研中心。
今晚天气不错，海面非常平静，就如长达半小时内都没有被黑云遮挡过的皎洁月光。遮盖在玻璃外的舱门打开后，随着船体的高速移动而向两侧涌去的浪花也让人不舍得潜入海中。直接通过传送门就能到达固然很方便，但我更倾向于有现实感的通勤方式。
军展中需要用到的设备，昨天就已经大致完成了。被提及的十七项作品中的技术都是曾经被基地开发过并熟练掌握的。其中技术含量最低的是终结者中的小型无人机、电传操控和微型发动机的技术稍加发展就能达到、也就是未来五、六年的事；含量最高的是时空穿梭和标准能量，可能还需要几百至几千年。基地已经能熟练使用标准能量开启传送门通往任意平行宇宙，但是是否存在着回到过去这种可能性还有待商榷。
军展上进行的，仅仅是展示、详细的内情则无可奉告。这一条在初期的讨论中也是备受争议。“分享从来都不是人类这一种族的美德”，诸多科幻作品中、未来人类在探索其它文明时所秉承的不干涉原则，以及当代人类社会所表现出的好战与不团结，基地没有任何义务为当代社会的科技发展提供帮助。这是我的态度，也是基地的。当代科学家以及政府机构们可以指定十七部作品中任何技术细节，但基地只负责将这种“幻想”呈现出来，以观察和操控为最基本的互动方式。拆装、提及技术和原理相关的问题都是被禁止的。
绝大部分的展品都是由云天带领着人工智能完成的。如果有基地人员对十七项作品中的技术感兴趣、或者对当前的解决方案不满意，就可以自告奋勇地参加设计。我在这次军展中负责了一个小小的部分：一种设想中由纳米技术构成的装甲。在我这个年纪（17岁），会对机甲一类的装置感到兴趣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当我第一次在名单中看到那部动漫熟悉的名字后，就接下了这项技术的开发工作。
蛟龙号停在了为了军展而建造的基地浮岛旁，一下船就能够看见拔地而起的高大建筑，那是用于星际能量传输的标准能量接收器，视觉和触觉上兼具震撼效果的蓝白色亮光从天际一直射向地面。基地的大部分实体建筑都位于地球，但是在宇宙各处都建有戴森球用于能量的收集。
技术的开发到最终的呈现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人们觉得毫无关系的两项发明却有可能是基于同一项技术。这次十七项作品的技术开发也是这样。基地可能一开始并没有制造出完全相同的设备，但是基于已经开发出的技术完全能够制造出来。就像终结者中的人形机器，基地历史上从来没有一个时期大量使用过机器人。因为无论时耐久还是再利用的程度上，纯生物的人体都是更好的选择。但如果有需要，基于人体仿生学以及人工智能的研究使得机器人也能随时被制造出来。
我所中意的这部作品中，主角以及周围的人内部被植入了纳米细胞、使得他们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切换成身穿机甲的战斗状态；纳米细胞同时也能够完全更新他们的身体，达到“永生”的效果。后者基地的基因改造和纳米技术都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是前者在我的反复试验后被证明是不可行的：即使将纳米细胞的数量达到极限、也不可能制造出体型倍数于人体、造型夸张的纳米装甲来。为了达到同样的效果，我只有另辟蹊径了。
一开始，我想用虚化来解决这个问题。但虚化在紧急情况下的反应速度太慢，如果面前已经出现了敌人、而你的装备却还要十分钟才能使用实在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情。虚化的速度也可以很快，但那是建立在强大的能量供应与多虚化机协同工作的前提下。人脑虽然能够存储一定的标准能量，但通过对某块区域编程而实现的虚化功能却十分有限。
第二种解决办法是抛弃外表浮夸的装甲、直接将纳米细胞作用于皮肤，使皮肤具有陶瓷的硬度和聚合物的柔韧性并在身体的一定范围内构建能量盾。这种做法结合基地在基因技术方面的深厚积累能够达成最强战力。不过这种情况下，作战单位可以使用的武器十分有限。因为人体中几乎无法植入任何作战设备，就只有依靠大脑运算能力与标准能量将能量体定向发射出去的能量炮可以使用了。这不仅存在破坏力过高的隐患，用云天的话“就像是宇宙飞船从猿人面前腾空而起”，过于先进的科技只会被当作是魔法、让人害怕而已。
第三种方法就是将装甲本身制造出来、然后需要使用的时候直接穿上。虽然缺少了变身时的炫酷效果、但却是最为实际的一种做法。同时装甲也能内置人工智能，在脱离人体的时候协同作战或者是在使用者失去意识的时候进行保护，在功能上趋于多样性。虽然有些遗憾、但也不失为一种优秀的设计。
所有剧集中出现的装甲一共有五六套，但考虑到设计的时间和展品总量的问题，最终决定只建造三套：主角以及两位反派的。主角的装甲出现过两种不同的形态，刚刚被制造出来的时候以及接受其他核心重启了装甲之后。但无论是设计还是武器的种类上，都是第一代要更好。
“明明是叫续集，但是战斗场面和技术上都要逊于前作还真是让人不爽~”
这好像也是许多电影续集的通病。主角陷入到更大的困难中、处处都受到坏人的限制，剧情是深入了却不能带来更好的视觉效果。
进入了建筑内部，在明天即将成为展区的地方，三具机体在还未完全点亮的室内散发着冷冷的银光。旁边的大块头是一辆装有虚化机的重型卡车。装甲设计出来的效果让我十分满意：常规武器有追踪导弹、能量剑、小口径的波动炮，此外每具机体还配有一套外置系统，我把它们称之为“圣柜”。是根据机体的特性设计、增强作战能力的装置。主角的机体配备的是空间用的长距离能量炮，在完全的能量填充之后具有一击就消减整颗行星的威力；反派的则是能够与机体配合、自由行动的小僚机；还有环绕在机体周围、同时又能够当作近战武器使用的狭长型能量炮。装甲不是能够完全打开、能够直接进入的全开放设计；使用者必须先穿上紧身服、然后再由外部机械装置将装甲一件件穿好。这样虽然麻烦些、但整体性和装甲的防御性能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切，我还以为今晚只有我呢！”通往外场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手里拿着平板的默成突然走了进来。“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设计嘛？”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你那边还算顺利？”
这次军展，默成负责的是常规武器部分。全是高科技给人留下过于深奥的印象也不好，再加上战争刚刚结束、有很多完好的甚至根本都没有使用过的武器装备就被抛弃在路旁。这件事情可能对来参展的游客们意义不大、但是对我和默成却非常重要。我们从小都是军事迷，但是却从来没有参加过一次正式的军展。有学习紧张的原因，也有孩童时期对于外界世界的胆怯。这种盛大的活动一般只会在沿海的大型城市举行，与我们所在、专注于基建工程的内陆小城市是无缘的。这一次不仅仅是参加军展、还能主导参展项目，这样的机会我们肯定是不会放过的。虽然在基地里接触了许多梦幻的科技，但对于现实的武器还是抱有浓厚兴趣的。
“不能再顺利了：设置靶场、把自动操纵系统给几架飞机安装好，坦克装甲车之类的运到指定的位置。动动手指就能完成。不过还是要去现场查看一番才能保证实际效果。你呢、不会还在纠结有工质与无工质虚化的问题吧？”
“嘛，你知道的。我就是会在这种地方犹豫不决。”
关于纳米装甲的材质，我和默成、应该说是整个基地产生了分歧。基地主张用常用的无工质虚化制造出与钛合金性能相当的材料，但我却想用能够有工质虚化制造出通过强相互作用结合在一起的整块材料。后者是目前强度最高的物质，除了纯能量切割之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破坏改变这种物质的形态。就装甲本身而言，钛合金的强度没有任何使用问题；但钛金材料承受不住能量炮发射时的高温、制造出来的僚机也无法承受几百G的重力加速度，这样就只是为了参展而设计的展品。默成等人的想法，是除了要求的技术之外、不额外透露任何基地的情报；我却想制造出性能超前、完美的纳米装甲来。
“十绫在技术问题上总是意外地偏执呢，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小学的时候我们总会就军事书上的技术问题讨论一番，不过最后好像都是以我的胜利而告终。
这件事情上，最后也是他们选择了妥协。这并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只是会带来安全隐患。我一开始有些不安，因为这毕竟是第一次、默成、索菲雅，甚至是做法和欣雨如出一辙的云天都站在了我的对面；但我没有想到，当我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情把这件事情告诉艾薇雅时，她也觉得劣化版的展品会比较好。
“我总有不好的预感呢，绫君。”当时的她好像在思索着怎样描述会比较合适。
“如果花了很久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只是展示一下就被收了起来。制造者肯定会觉得很不甘心吧？”
“是这样没错…”但是，纳米装甲并不只是我想要在军展上展示的东西，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在以后执行任务的时候用上。
“绫君对这个项目一直都很上心、我也不想给你泼冷水…但已经有了重要的研究方向，在这件事情上稍微马虎一点也没有关系哦？”
艾薇雅说的一点没错。钛合金制造的装甲也能完成展示动作、自由飞行，但我的心里就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我最后还是用有工质技术把装甲造了出来，也没再和她提起过这件事情的后续。她正在开发的项目因为和现代科技比较接近，所以也会在军展上展出。有得一阵忙活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都是在我更换身体之前的事情。在那之后，她对我的态度……有些微妙地热情了起来，不知道再和她说起会怎么样。
军展当天，会有三名基地的工作人员身穿装甲进行展示，不过具体是人造人还是从外部吸纳的工作人员就不得而知了。动作只限于最基本的走动、低空悬停和操纵独立武器，像步枪、导弹之类的。这之后的两天都只会进行静态展示，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
“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么？”默成那边好像是结束了，他问道。
“不，我只是过来检查一下装甲。顺带熟悉一下展区。”
“那正好。一起去逛逛吧！”
“嗯。”
场馆的设计是半遮蔽式，很像正常的军展。由一个室内大的主展馆和室外的许多露天小展馆组成。那些著名的科技或军事公司会占据整个主场馆和飞机跑道（如果有的话）；而小公司们就只能占据烈日照耀的外部展馆。
不过，在军展期间会产生大量订单的，还是这些位于露天场馆的小公司。因为不是每个国家的军方都有能力购买价格昂贵、技术超前的先进武器。
基地的设计一直都让我觉得有种特殊的美感，从使用转换手套、到第一次来太平洋总部、在海底见到了基地建筑的全貌。成为继承人之后，我对自己的发明也非常苛刻、生怕破坏了这种独特的美感。这座室内主展馆原本是太平洋总部的一部分、分离后升上了水面。它的排水量是航空母舰所不能比拟的，但是却能上天入海、这也是航母无法企及的。它的主体是一个向下的巨大半圆弧形，中间的建筑很低、但确实是一座连在一起的建筑。两侧向上突起的部分是标准能量接收装置。中间的整个部分都能被用于虚化。基地越大的载具就越是这样：本身的固定设施很少、但虚化的能力却几乎能覆盖整具载体。这也体现出了基地的设计思路：多功能性至上。
室外展区位于一块衍生的平板上；室内的部分是早就被虚化好了，位于两座高塔的中间。有一个主入口、三个工作人员入口和一个紧急疏散用的出口。
展品根据科技水平的不同一共有四挡防护模式。在外部展地、没有设置任何防护装置、完全靠安保部队来保护的，是技术水平和当前人类社会相当的最低等级；同样在外部展地、但是有隔离装置进行保护的，是相应的概念已经被提出、但是技术上还未能达到的第三等级；接下来是在内部展馆、一旦发生问题可以直接与外部隔离的第二等级，这一等级的科技人类没有任何技术上的探索，但是依然能够理解其原理及作用方式；第一等级的展品被能量盾隔离或者是以实时影像的形式呈现，这一等级的科技还无法被当前社会所理解、滥用将会导致整个社会运作方式的改变。
我们刚走到外部展台，默成就朝其中一个展台跑了过去。漆黑的光线下我只能看清长长的炮身、直到走进、地面的照明亮起来后才发觉到全貌。
“快看、那是M777榴弹炮！”
这是世界上最轻的155毫米榴弹炮，大量使用了各种轻质合金。但在步入21世纪之后、牵引式榴弹炮竟然还没有退出历史舞台不得不说让人有些失望。
“现在还着迷这个嘛…粒子枪和能量炮都不满意？”
“抛物线的攻击总给人一种别致的美感呢~”
他好像从小就对枪炮这种传统武器很感兴趣，我则是一有新式武器出现马上就会转变兴趣的类型。军展的场地里还有射击场，于是我们去试了一下。
“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去过国外来着…当时还想问你射击的感想呢，结果不知不觉就忘了。”
“没有、哪有这回事！我又不是什么很富裕的家庭…再说，直到上高中之前整个人都像傻子一样、去了也等于没去。”
每次和默成一起去射击、他都是传统武器不离手，巴雷特、沙漠之鹰之类的，不过最近好像十分钟情于L115这种狙击步枪。在前往靶场的路上，他操纵着枪机，直到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子弹入膛。我是直接拿了一把充能完毕的粒子枪。它借于高速粒子附带的动能造成破坏，是功能多样、十分可靠的武器。
默成只是看了眼摇了摇头，他的意思一目了然：缺乏美感。
靶场不仅很大、设计也极具科技感，无论是标靶的移动方式还是其它一些靶场应有的辅助功能。这里不需要耳罩，只要进入射击位置，定向的超声波就会干扰听觉信号的传输。这样无论多大的射击声都能被完全屏蔽。因为加入了基地的未来武器，标靶的距离从十米到四千米可选。在射击结束之后，标靶会被保护在淡蓝色的能量罩中被电磁轨道运过来，即使是最远距离，移动到射手面前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秒。这里的设计虽然我并没有参与，但却是按照我提出的概念去实施的。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有成就感？”
默成在人形标靶的心脏位置开了一个大洞。他的视线望向靶场的一角，我马上就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他是问我作为一个策划者的感想。
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哦。有些紧张、然后还有些寂寞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向别人展示过什么了。而这次的军展关系到基地的形象，会紧张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寂寞，我想和这次的设计不被人理解有很大关系。
“我记得原来运动会结束的时候，你也说过类似的话呢。”
运动会结束的下午，我总会一个人在操场上坐很久。应该就是因为同学朋友离开后而感到了孤独吧。那个时候我总是很希望能有人陪在身边。我只是没有想到，在朋友与恋人相伴的今天，我依然会感受到相同的孤寂。
我把标靶调了回来，高能加速的粒子在标靶上穿出了一个小洞，最后衰减在了浩瀚的大海中。
第二章
“我就不能不穿这个么？”
“不行啦！快回来、绫君。”
军展第一天的早上八点半，距离开展还有半个小时。我却还被困在内展馆后方的更衣室里。
现在艾薇雅正和我在一起。不过我们并没有宽衣解带坦诚相见、只是当我穿着一身休闲装准备进入展馆的时候，被一旁的艾薇雅叫住了、然后就被拖到了这里。
顺带一提她穿了正装。白色和淡紫的女士西服，黑色皮带裹住了窄窄的腰部；下面则选择了很俏皮的条纹短裙、暴露在外的大腿部分和黑色的膝下丝袜；脚上是一双有着校园风格的钝头皮鞋。
“至少穿个business casual吧？”
是指那种只要穿了衬衫其它都不重要的一种正装形式。我依然记得、当我初三第一次穿衬衫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当时我附近那一圈的同学都笑了起来：
“十绫，你真的不太适合衬衫。”
从此我就再也没有在班上穿过衬衫了。现在想想小时候的心里承受能力还真是弱啊。
感觉是没有办法回绝了，因为走过去的默成和索菲雅他们，虽然服装各异、但都显得比我要正式得多。
“啊啊啊……”虽然很不情愿，我还是调出了虚化衣橱、走了进去。白衬衫和黑西裤是在一瞬间就穿好了，出于方便我还是选择了基地的战斗靴，然后搭着领带就出去了。
“要是当时拷贝了一次脑中的数据就好了…”
在和欣雨相同的身体里存储有该如何打领带的资料，但是我现在不记得了。不仅是脑海里毫无印象，因为更换身体、肌肉记忆也完全消失了。所以我打算出去了以后，找个教程对着镜子打。
我再次见到艾薇雅，她拿着平板、神情有些紧张，应该是还在准备到时候面对访客们要说的话吧。解说员根据科技等级的不同进行了分组。我和默成都在现代科技组但艾薇雅却不在一起。
当我在镜子面前坐下、想要调出菜单时，手中的领带却被一双手接了过去。
“让我来吧。”艾薇雅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我的面前，她的头就在我下巴上面一点点的地方，双手很熟练地在我的胸前翻滚着。
“我…”我本来想辩解几句，因为之前我每次这种装扮时、都会在穿衣服的时候就打好领带，但我该怎么说呢、难道说我原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系么？再加上从刚才到现在、她不知为何哼着小调、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就不愿打扰她了。
她今天梳了公主辫，头发间散发出洗发水淡淡的薰衣草香和她今天的装扮很配。
“好了绫君。”
我在镜子面前站起身。原来母亲帮我系领带的时候，总是怕我不舒服而系得很松；艾薇雅打得要更上一些，形状也显得更分明。
“谢谢…没想到你还会打领带……”
她今天也系了一条蓝色的短领带，形状的原因我一直因为那是直接戴上去的。
“不用道谢也没有关系啦……中世纪可是领结要更流行哦~”
艾薇雅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小得意。这让我陷入了下次领带应该自己系还是继续让她代劳的矛盾中。
“今天我结束了以后、要不要去帮你？”每个展馆开放的时间是不同的，通常来说科技程度越高的开放的时间越短。所以我可能在艾薇雅收工之后再结束。不过因为有默成在、所以没有关系，他是那种和别人一聊起来就能说一天的类型。而且相比于只是喜欢列举数据的我、能够举出更多亲身经历感受和战争表现的默成肯定会更受欢迎。
做研究还好，但我知道要死记硬背军事领域不感兴趣的数据这一点一直都让艾薇雅很头疼。
“反正我说不要的话绫君最后也会来吧？我就在展馆里等你好了。”
“嘿嘿…”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本来也是因为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见不到所以想晚上一起吃饭。更换身体之后，有一种比以前更加迫切的心情。就像在最原始的市场上，一个人交出了他的物品；在感到些许失落的同时、也很想知道他最后会得到什么。
“真是的…最早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喜欢上绫君呐。”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艾薇雅的心跳加速和突然的情绪激动。但我只是担心着自己同样的反应是否也被察觉、并没有理解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守在不同的展台前，无论是我还是默成都有些紧张。我承认他一遍遍的练习流畅而充满自信，但头两侧的汗珠还是出卖了他。
“还是这样感觉比较自在，十绫。”开展还有十分钟，默成突然说出意义不明的话来。
“你是指什么？”
他做了一个搂住空气的动作。我过了一会儿才看出来、原来那是在搂住一个身高和我差不多的人。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说我更换了身体之后让你不太舒服是吧？”应该说是更换了和欣雨相同的身体后。
“也不是啦……只是那样的你连平时的眼神都变了、问什么还都知道。我没有过这种体会，可能你自己感觉很好，但是对于周围的人来说有些难以接近呢。”
“那我觉得还是原来比较好呢，毕竟什么都不知道的默成也派不上用场、不是么？”
“诶……”他有些失落的样子让我很满意。
九点已经到了，伴随着低沉的机械运转声，我看见了远处黑压压、攒动着的人流。
“搞什么嘛……”结果到头来，来到我们展区的访客是最少的。而且大部分人的年龄偏低，可能还没到我和默成的年龄。
内馆从一开始就是挤都挤不进去的状态，他们大多背着大包小包、手里拿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器材，这不禁让我后悔为什么没有设立安全检查这一条。想想也觉得合情合理，在未来科技的面前，有谁想看已经完全被理解透彻的现代技术制造出来的产品呢？
相比于提问，我和默成会更多地招致好奇和羡慕的目光。他们都很惊讶，年龄相仿的我们能够成为基地一员的理由。而这个时候我只会苦笑着摇摇头。留下了冷漠的印象后，在这里徘徊的人就更少了。他们要么去了靶场、要么去了更高级别的场馆排队。我和默成无言地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注定是个煎熬的上午。
十点钟左右的时候，有两个男孩来到了展区，他们兴高采烈、指着每一样装备都能说出详细的参数。有些虽然说错了、对于用途也不是很清楚，但只是凭借记忆力能够做到这样足以见其热爱。
默成似乎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他只是跟了上去，但是只有在他们主动提问的时候才会蹲下身、慢慢地和他们解释着。我不擅长应付小孩，所以只是在一旁打转、远远地观望着。
他们之中，较壮的那个看上去更喜欢触碰武器、亲自去感受；较瘦的那个只是站在一旁、用羡慕的眼光望着、同时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博识程度让我不禁想起了初中时期的自己。虽然学习一般，但却被冠以“军事专家”的称号。
他们在我们展区的巡礼结束了之后，走在前面的那个回头望向整个展区，双手叉腰、很神气地说道：
“我以后要去当兵。奋勇杀敌、保卫祖国！”
跟在他后面的小男孩用羡慕的眼神望着他，说道：
“那我就要造出世界上最好的武器给你用！”
突然有了一种心悸的感觉。默成望向我的眼神就好像在说“我最好的武器呢？”
这就是我最早的梦想，是我和他最早的梦想。
不过现在，默成还是以使用常规武器为主。他的战斗方式也是最接近现代士兵的。不过像ODMD和战斗服之类的辅助装备还是经常使用。在军事方面，他确实比较保守、更喜欢当代武器；不过，也许这还有些怀旧的成分在里面吧。因为在现代武器之中，他还是比较钟情本国生产的。不管基地的武器优秀多少倍，他都只是微笑地摇摇头、然后用块脏兮兮的布擦拭着。
人的归属感是很重要的。不过，我现在又属于哪里呢？
中午的时候，本来以为人流会去设立在军展区之外的餐饮区购买食物，结果那里的人寥寥无几，而展馆前的长龙依然壮观。
“要我说，如果你想休息、就应该在中饭和晚饭的时间闭馆！”索菲雅嘟囔着，她负责的是科技等级最高的展区，身后的纯白二号看上去都要冒烟了。应该是忙得够呛。
“那也太不友好了吧……”我倒是很好奇为什么不用进食的她面前放着两个空盘子、现在还在吃着蜂蜜蛋糕。
“访客人数…是预计的十倍以上呢，这还只是被许可进入馆内的人数。”默成一只手拿着平板，慢条斯理地吃着。
原定人数是45万，现在展馆内人数是532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如果被一件事情困扰了很多年的话，肯定会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吧。”
对、就是这样，艾薇雅！不过他们可能要失望了。
在展馆附近的陆地上打起了很多帐篷，看上去就像是某种旧式的防御设施。可能是想在之后的几天抢占先机吧。面部识别也提供了几乎所有访客的个人信息。几乎全是专业观众、没有普通观众这一点还算是预料之中。大部分是政府要员和军人，但实际上在科学上有造诣和成就的人却很少。
除此之外，海上还有残余的舰队在远远观望、顽固地坚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