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下地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第二十三章：重返三维世界
“喂，嗨！你今天晚上下班后有空吗？那个……我想见，哦，不是，那个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工作室，看看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呵呵呵……”
在杜丽莎发现自己干什么之前，她已经拨通了高凌阳的手机。放下电话之后又很后悔，她并没有兴趣谈工作的事情。高凌阳想要故事，她没有故事，也找不到能写故事的人，她只是觉得需要跟这个人说话。这几天在兔子那里的经历，她需要有人可以诉说，直觉告诉自己高凌阳就是那个人。杜丽莎通常只相信自己的理智，不喜欢冲动做事，但是这一次，电话已经拨通了，后悔也太晚了。
“您到我的工作室来吧，我给您看看我们的作品。”这是高凌阳留下的话。
“嗨，你没事儿吧？我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敲开高凌阳的门，杜丽莎看到的是一个长长的胡子渣，头发乱蓬蓬，眼睛发肿的人，跟之前的那个精力过盛的话痨好像是两个人。
“没有没有，当然是时候，我……两天没出门儿了，打了两天两夜游戏。刚才本来想洗个澡好好收拾一下，但是没想到一下睡着了。抱歉抱歉！您快进来！”
“这么多手办！”杜丽莎觉得有点尴尬，又怀疑自己的选择可能是错误的，这个人并不值得信任。这时正好一个放满了动漫模型的玻璃柜吸引住了自己的注意力，杜丽莎半是真的感兴趣，半是另找话题，朝着柜子走去。
“哈哈！是，不知不觉就买了很多，乱花钱，呵呵。有一半是我的，还有一些是胖胖和猫娘的，还有大毛的。胖胖和猫娘回老家结婚去了，大毛刚应聘到一个公司当网管去了，我也……呃，估计也得应聘去了……”
“我能拿下来看看吗？”杜丽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故意打岔，把手指向一个多啦A梦的模型，扭头问高凌阳。
“当然了！您随便拿！您喜欢那个，您看多啦A梦吗？”
“竹蜻蜓！”杜丽莎拿出来一个手办模型，放在手里仔细看着，不由得兴奋地喊出来。突然她又觉得不合适，不应该在这个关头突然转换话题。
“哈哈！杜姐，您知道！这个我有一套，还有那个任意门，那个是时光机，您喜欢可以拿去玩儿！”高凌阳的情绪突然好转很多。
“我以为你正在找故事，准备创作作品？怎么又要应聘……”丽莎转回刚才的话题。
“哈……”高凌阳长叹了一口气，“是的，杜姐，只要有一个好故事，只要能把工作室的品牌打响……我以为有梦想就可以留住大家。但我还是太天真了。工作室散了，本来我们有四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了，我也只能应聘去了。”高凌阳一边说着，一边很无力地向后靠在沙发上，眼睛空洞地盯着空气。
“你喝水吗？”杜丽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最不擅长的就是照顾和安慰别人，灵机一动，她决定反客为主。
“哎？对不起，杜姐，我都忘了照顾您了。您喝什么？我这儿有可乐，还有茶叶……”
“我就喝热水。”
“我给您倒去，热的里面再对点儿凉的吧，别烫着您。”高凌阳边说，边从饮水机接了一杯一半热，一半凉的温水，递给杜丽莎。
“如果你有竹蜻蜓，你想飞去哪儿？”杜丽莎实在想不出来安慰对方的话，她只能靠直觉来度过眼下的难关。
“哎？我想，我想飞出地球！到无边无际的宇宙里，就这么自由自在地漂着。自由自在的……地球上太多束缚了，杜姐，我妈让我考公务员，回老家找个稳定的工作，快点结婚……”高凌阳重新瘫坐回沙发，越说越有气无力。
“你当时怎么来的北京？上学？”
“大学毕业之后来的，在动漫活动上认识的大毛、胖胖和猫娘。我们做了几年工作室，一直接活儿给公司画漫画和插画。不工作的时候就去动漫展，打游戏……后来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也说不好是什么，就是觉得人很空吧。觉得这样活着没什么意思。杜姐，您说我不是抑郁了吧，我好像在找人生意义，我觉得我也不是情绪低落，就是觉得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东西……”
“给你看这个，”杜丽莎突然从沙发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指着书后面的编者名给高凌阳看。
“执行主编，杜丽莎……啊！杜姐！您是我的偶像啊！漫次元杂志社！您在这儿工作过？！我以前经常买这个出版社的书！看不出来您也是动漫迷！您给我一派知性的印象，想像不出来！”
“学生时代尽看漫画了，课都没怎么听进去。大学毕业就去了这家公司，在那里工作过几年，后来辞职了。辞职的时候跟人事经理说的是跟你刚才说的一样的话：我觉得没有意义，娱乐行业的工作没有意义。”
“杜姐……”
“后来我就一直找意义，看很多书，换工作，现在的工作算是比较有意义吧，做儿童和青少年的科普图书，科学啊，够有意义吧，但我还是没在这个工作里找到意义……”
“杜姐，您说意义对每个人来说，是不是意味着不同的东西……”
“对！这个就是问题的关键！我之前一直以为有一个通行全世界皆准的意义，只要把它找到，我就会快乐！但是并不是这样的！我也说不上来到底应该是什么，但是这几天，跟那个兔子……呃，我回头再解释这个，这几天我越来越感觉我可能找到意义了。举个例子吧……”杜丽莎突然感觉很激动，拿起来身边的水使劲喝了一口。
“比如这个竹蜻蜓，我们可以飞出地球，飞到太阳系里，接着再飞出太阳系，飞到宇宙里，接着呢，如果一直飞呢？我们能飞出宇宙吗？”
“杜姐，您太强大了，对！那问题就是，宇宙到底是不是无限大的！如果是无限大的，那么咱们就飞不出宇宙！如果宇宙是有限大的……”
“那宇宙外面又是什么？”
“杜姐，您等会儿，我去找纸和笔，哇！太激动了！宇宙外面是什么？！”高凌阳从沙发上跳起来，手舞足蹈地跑进里面的房间，活像一只大猴子。
“杜姐，来了，来了，”高凌阳拿着一张很大的白纸和一只笔从房间里跑出来。“杜姐，咱画个宇宙，宇宙，宇宙，宇宙怎么画呢……”
“先画个点吧，然后……那个宇宙大爆炸的图，我在网上看见过的。有一个奇点，然后宇宙大爆炸，‘可观测宇宙’逐渐形成……”杜丽莎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对，杜姐，我也看见过那个图。先画个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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