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A研究发现防晒霜有害？这骇人新闻是怎么加工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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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你已经看到过这两天互联网上的一个热门新闻，我们说的不是皮卡丘电影还未上映就流出的100分钟视频，而是“防晒霜被美国食药监局FDA查出有害”，在微博上已经有几亿的阅读。

新闻的来源是美国食药监局FDA下属的Division of Applied Regulatory Science（应用监管处）做的一次研究。应用监管处主要是对市面上的产品进行研究分析，重新评估这些成分或者产品的情况。

在这次小规模的实验中，FDA发现了一个事情：也就是一些化学防晒霜的防晒成分被人体吸收的量，要比以前设想的高。

其实了解这个研究的意义很简单，看论文的Conclusion就好了 —— 研究人员在论文中给出了这样的结论：“身体系统性地吸收防晒成分表明了进一步针对这些临床发现进行研究的必要性。 这些结果并不表明个人应该避免使用防晒霜。”

为什么发现吸收还可以继续用防晒霜呢？

其实是源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这次实验的涂抹量远超过正常人日常使用，4天实验大概涂了普通人2年的量。另一方面则是透过皮肤吸收的成分即便“比预想的多”，但依旧是非常低的量级。

我们以前和大家聊最近几年总有微商品牌用的“经皮毒”的概念吓人时曾经说过：皮肤不是人体的消化吸收器官，是我们的防御武器 —— 它可以阻挡绝大部分物质进入我们的身体。这就是为什么外用的药物或者化妆品上面都要写一句“不要用于破损皮肤”的原因。只要皮肤不破损，我们都可以很安心。

但也会有少数成分会或多或少的进入我们的身体，比如皮肤对酒精的吸收比例就很高。对于这类的成分，需要更多的跟踪研究来分析它可能对人体会产生什么影响。比如外用药物就需要通过确切的临床研究来测定到底有多少成分可以渗透过皮肤，到底会有怎样的作用和副作用不良反应。

这次相关文章提到的FDA说的0.5ng/ml 标准，其实是FDA用来衡量是否需要关注的线，低于这个标准就没什么好在乎的（一般仪器基本也测不出来）。这大概是多少呢？1纳克（ng）=1/1000000000 克，也就是10亿分之1。这个标准就是说大概血液中有“100亿分之5”以上的某种物质，这就需要关注它对人体到底有什么风险。这大概就是一个二胎家庭在全人类中的比例吧。

我们明白这个标准的严格程度，就可以同时想清楚另外一件事：那些鼓吹吸收之后有神奇作用的化妆品其实是活在怎样一种自己抽自己的两难境地中：要不承认自己只管皮肤表层没什么吸收，更没如何如何的神效；要不就要承认自己有些成分会被皮肤吸收，然后老实面对FDA这些机构更严格的监管。

美国也好，欧盟也好，对于外用护肤美容产品的监管是比较宽松的，但是一旦涉及到可以被吸收进入人体，这就要马上严肃起来。这次的防晒霜事件，就是FDA发现了某些成分可以被吸收之后闹起来的。那些天天喊 “absorb”，“absorb”，让人感觉抹到脸上就跟吃下去一样的化妆/养生/保健品们，是不是也想面对这样的监管力度呢？

很期待。

有趣的是，一个美国食药监局的报告，在美国没多少人关心，跑到中国却成了几亿阅读的热点新闻。这种墙外香的结果，其根本原因，在于造谣的成本差异而已。

我们总在扯媒体道德，媒体素养blahblah，但其实任何一个行业都一样，是健康还是垃圾，无非是作恶是否会到惩罚而已。

如果造谣吓人会被处罚、抵制、封杀，那敢这么做的媒体就不会有几个。

比如我们在国外看到类似的新闻，就是这样的风格。

四大社之一的UPI（美国合众国际社）的标题是：“FDA：防晒霜化学成分进入血液的量有潜在风险”，但马上给了一个副标题：“专家们很快解释说人们应该继续使用防晒霜，因为太阳光的已知伤害风险超过了这些化学物质带来的潜在风险。”

而时代周刊的文章则是这么结尾的：

“与此同时，Strauss 和 Michele认为人们应该继续使用防晒霜，因为它们是保护皮肤免受阳光紫外线伤害的好方法。 “我们继续研究的同时，涂防晒霜仍然非常合理，”米歇尔说， “我们知道使用防晒霜会对公众健康有益。”当然，对于那些担心安全数据不完整的人来说，还有其他方法可以避免晒伤，比如在避免阳光强烈的时候（10-14点）外出，穿可以遮挡的衣服、帽子和太阳镜。”

看了这样的内容，你会害怕吗？当然不会，所以这样的文章在很多媒体眼里就没有“传播价值”的。它们需要的是这种货色：

在确认相关新闻的时候，发现一些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分享给大家：相关“中文媒体”在报道这些国外新闻的时候，往往很巧妙的将原本中性的科研内容，引导成恐慌吓人的报道。

比如新浪新闻中放的这个视频：

我们看了一下视频采访EWG的工作人员的部分，EWG的槽点我们以前写过（点击阅读：扒皮EWG），这虽然是一个“严于律人”的组织，天天看FDA这种科研学院派不爽。但他们的这位工作人员也还是没有借机吓人，所以中国媒体的编辑明显不满意，干脆在翻译过程中“加料”。

比如这两句被翻译成“太高”和“大量”这两个吓人词汇，原文其实都是“significant quantity”。这个词在讨论研究统计数据的时候，所表明的意思是“显著性”，也就是说数据有明显的意义，不是偶然的差别，不能忽视，需要关注分析的意思。

原本只是一个很中性的研究用词，被很想吓人的国内媒体，生生改成了吓人的形容词。

我们再看看把谣言号编辑被吓的失禁，扔掉防晒霜的这篇文章。

这是英国著名小报每日邮报集团网站上的一篇文章，因为小报的特质，所以标题比较“抓人”，不过人家文章里其实是这么说的：

“纽卡斯尔大学光生物学荣誉教授Brian Diffey说：“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注意到每位参与者在四天内使用了两瓶标准的防晒霜。这比人们通常每人每年约一瓶防晒霜的使用量大得多。这意味着，此次研究中的四种成分里的三种，在日常使用时血浆中的活性成分水平将低于阈值。

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中没有证据表明存在任何健康风险。即使在最大限度使用时，任何理论中的风险也肯定远小于已证实防晒霜降低皮肤癌风险的好处。 “

英国皮肤病学家协会的皮肤科医生Andrew Birnie博士补充说：“防晒霜已被大部分人使用了数十年，没有任何流行病学数据表明使用者受到伤害。

我们同意研究人员的观点，即人们不应该下意识决定停止使用防晒霜。

“皮肤癌是英国最常见的癌症，与所有其他癌症相结合。多余的阳光照射和皮肤癌之间的联系已被充分记录并且无可争辩。”

结果文章里的内容根本不提，只截图标题好吓人。

所以友情提醒一下谣言编辑们：既然被这样一个明明白白在解释说没有健康风险，建议继续使用防晒霜的文章吓尿了，赶快去医院挂号，这表明你有比较严重的泌尿系统疾病。

FDA的这个研究，表明我们对于化学防晒剂的安全研究还需要进一步加深，并不代表防晒霜就对人体有很可怕的影响，更不代表你要扔掉防晒霜。这次的炒作只不过是一些媒体可以夸张、扭曲和筛选信息来制造恐慌情绪。

这次新闻提到的化学成分防晒霜的主要问题，是造成过敏等皮肤问题的风险较高。这是我们一直建议给小宝宝使用物理防晒霜的原因。物理防晒的缺点主要是泛白等方面，对孩子这些不怎么重要。至于比较在乎形象的成年人，大部分皮糙肉厚的也都不怕化学防晒霜的刺激问题了。

还是那句话，要担心就用物理防晒，不担心就该干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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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DA: Sunscreen chemicals enter bloodstream at potentially unsafe levels

https://www.upi.com/Health_News/2019/05/06/FDA-Sunscreen-chemicals-enter-bloodstream-at-potentially-unsafe-levels/3901557165268/

Chemicals in sunscreen are absorbed into your blood at concentrations up to 419 TIMES above 'what is safe to avoid cancer'

https://www.dailymail.co.uk/health/article-6997513/Sunscreen-absorbed-blood-concentrations-419-TIMES-safe.html

Effect of Sunscreen Application Under Maximal Use Conditions on Plasma Concentration of Sunscreen Active Ingredients

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fullarticle/2733085

Sunscreen Ingredients Are Absorbed Into Your Blood. Here's What That Could Mean

http://time.com/5583991/sunscreen-ingredients-absorbed-bl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