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 道德形而上学探本笔记——第二章（2）| 道德的事情不能总使我们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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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规律对意志的强制

自然界的品物，件件都是照着规律活动。只有有理性者能够照着他对规律的概念（即照着原则）行动，那就是说，有理性者有个意志。因为从规律引申出行为需要理性，意志只是实践理性。假如理性绝对地决定意志，屡试不爽，那末，这种有理性者的行为，如其在客观方面被认为必然的，在主观方面也是必然的，那就是说，意志的功用就在于单单采取理性不顾个人爱好而认为在行为上必然的（即好的）行动。但是，假如理性自身不能够把意志完全决定，假如意志受制于不能长远合乎客观条件的主观条件（即特殊冲动）；简言之，假如意志自身不完全合于理性（在人类，就是这样），那末，在客观上认为必然的行动，在主观方面只是偶然的。因此，这种意志受客观的规律决定，才叫做强制。

没有意志的万物，比如石头，山川河流等，他们的运动总是照着物理规律进行的。假如石头它们也有意志，意志是实践的理性，有意志，也意味着有了理性，理性就是石头运动的物理规律，决定石头应该如何运动。但是石头它们的意志完全地顺从理性的决定，它们的运动也总是满足物理规律，那么这其中是没有理性对意志的强制的。顺从这个词并不能完全的表达意志完全受理性决定的内涵，实际上这是无所谓顺不顺从的，也不是意志被决定，而是意志满足理性，就像水向下流一样自然而然。因此说，如果理性完全的决定意志，意志完全的符合理性，那么这个意志的行为不仅具有客观上的必然性，在主观方面也是必然的。

但是人的意志不同于石头的意志，理性不能把人的意志完全决定，意志也因自己的喜好、情感，以及特殊冲动的影响而背离理性。那么，理性对意志应当符合规律提出了强制的要求，即无论意志是否愿意，都必须按着道德的诫命行为。

人的行为本像小车的运动符合物理定律一样符合道德规律，但是意志却使人的行为背离了道德规律。因此说，符合道德规律的行为具有客观的必然性，像小车按着物理定律一样是客观必然的，同时又是主观上偶然的，因为意志会违背道德规律，不是绝对的依照道德规律行为。也只有如此，意志受客观规律的决定才是强制的。

一个意志必须遵从的客观原则的提出就是理性的命令；表现这个命令的公式叫做令式。

令式就是对行为的命令，即理性要求意志必须遵从的行为准则。

一切令式都是用“应该”这个话表示，这是要指明那应该遵从这些令式的意志不是照它的本性就必定会受理性的客观规律决定（强制）。令式说，做某事，或是不做某事是好的，可是它所命令的意志就不是单单因为做是好就做，或不做的。要记得：凡是由理性的概念决定意志的行为，换言之，不由主观的作用，而由客观的即适用于一切真正有理性者的原则决定意志的行为，在实践方面就是好的。好与快乐是完全不同的。快乐是那些纯然主观的原因由感觉作用而影响当事人的意志的结果；这些原因随个人的感受作用而不同，而理性的原则乃是适用于一切人的。

好的事情不一定是快乐的事情；快乐的事情不一定是好的事情，这真是太容易明白的道理了。

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合乎道德的好的事不能让我们快乐呢？为什么不合乎道德的总是能让我们快乐呢？快乐是欲望的满足，精神的喜悦。人不同，所喜求的也不同，快乐的所在也不同，爱好阅读因一本好书而快乐；爱好旅游的人因一处别样的风景而快乐；善良的人因他人脸上的笑容而快乐；爱好金钱的人，因为天上掉下一百块钱而快乐；爱好荣誉的人，因为他人的一句赞赏而快乐；爱好情欲的人，因为他人的一个暗示而快乐。快乐是纯然主观的，经验的，是属于个体的。一个人的体质，成长环境的不同，使其快乐的行为也不同。而道德律是所有有理性者的行为规律，在个体间是无差别的，也就是道德的普适性与快乐的个体性是天然相悖的。道德的行为使人快乐，只是那人的快乐恰好与道德的要求相符，这也是道德规律不能来自经验、不能来自个体的榜样，只能来自理性的原因。

所以，道德规律的强制性包含着对个体的否定，使意志不要按着个体的人，而要按着纯粹理性行为。但是，个体的人也是值得尊重的，不是吗？正因为康德的纯粹理性隐含的对个体的否定，才有了后来强调人的人本主义。

完全好的意志也是要受客观规律（即关于善好的规律）的管辖；但我们不能说它是被强制而照这些规律行动，因为照它的本性，它只能受关于善好的概念的决定。因此，没有什么令式可以适用于上帝的意志，或是任何其他神圣的意志；因为神圣的意志必定自然而然地与规律相合，所以“应该”这个话完全不适用。令式只是那些用以表示一切意志的客观规律对于这个或那个有理性者的不完善的意志（例如人的意志）的关系的公式。

康德是承认上帝的，并且上帝是至善的。这节讨论的是道德规律对上帝或者中国的天这类神圣至善的意志是否有强制的作用。神圣的意志，和假如小车有意志但仍然完全按着物理规律运动时的意志一样，无所谓强制。

一个有着神圣意志的存在，和没有意志的小车没什么不同。所以，所谓的神圣意志，有聊胜于无。如果这个世界人人都有着神圣的意志，那这一定是一个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