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来的和尚好念经,看来这话还真有些道理

说到画僧,你都能想到谁?

南唐时,曾工山水画,后居京师开宝寺,从师董源的巨然?北宋时能诗善画,称为宋初“九僧”的惠崇?朱元璋第十六子宁献王朱权的后裔,号八大山人的朱耷?明靖江王的后代,为逃避明王朝内部最后的权力之争而出家当了和尚的石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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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凫图丨朱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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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兰花图丨石涛

今天我们要说的是一位在众多画史资料中只记下了寥寥数笔,在中国名不见经传,但却被奉为“日本画道的大恩人”的画僧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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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很多“小”画家一样,现在我们很难找到关于牧溪更加准确的记载,各类资料、网站上关于他的描述最多见的是不详,卒年不详、真名不详、经历不详,反正关于他的故事基本都没法定论。

但就是这么一位“小”画家,却在日本的艺术史料中有着极高的地位,甚至可以在日本文化界可以与宋徽宗齐名。他成了众多日本大师的楷模,也深入到日本文化的点滴之中,成为其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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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柿图,京都龙光院

日本艺术家东山魁夷认为,在日本的风土中,牧溪画作的真正价值得到了承认;而文学家川端康成也曾满怀深情地向亚洲各国的作家们介绍过牧溪。可就是这么一位风靡日本的画家,在中国却不受待见。

关于牧溪的地位,元朝画史著作《画继补遗》中就有提到过他,在书中批判牧溪的作品枯燥简单、乏味平淡,虽然也包含龙虎、人物等多种意象,但作品本身意境不够,难登大雅之堂,只能算是自娱自乐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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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燕图,美国克利夫兰美术馆

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牧溪的地位在中日两国有了这么大的差别呢?要解释这个问题还得从牧溪的画风和中日文化中的差异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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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图,京都大德寺

正如前文所述,在中国的文化界认为牧溪的作品风格与文人雅趣迥然不同。在牧溪的画中,“留白”与“残缺”成为了他最大的特点,他的作品中多见空寂的景色,这自然是流连于繁荣昌盛的宋王朝中的文人墨客无法体会的。

不过牧溪这种不被中国文化界认同的画法却在日本的禅宗里找到了契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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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知道唐朝文化对于日本影响巨大,随着宋朝政治、经济的繁荣发展,中原文化对周边国家的渗透再次加强,之前就已接受佛教文化并发展出自己的禅宗的日本在此时恰巧需要一个牧溪。

在中国被看做不遵循文人传统,逃脱了所谓的“古法”的牧溪的作品,在日本僧人眼中就是日本物哀文化中的衰颓、残缺之美完美诠释。

潇湘八景

《潇湘八景图》是牧溪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件了,关于这幅画的故事也与日本的历史沉浮有着一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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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八景图·平沙落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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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八景图·烟寺晚钟图

《潇湘八景图》描绘了潇水与湘水交汇之地的风景,全作共八卷,分别表现八种景色,他们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主题。不过,如今这幅作品已不再完整,现在“八景”中仅有四个部分的真迹。

关于这幅作品的命运,最早要说到日本室町幕府的三代将军足利义满,他是标准的牧溪迷,当他得到《潇湘八景图》后也极为重视,专门命工匠将其切割、分开装裱。

整个室町幕府,《潇湘八景图》都被奉为“天下首屈一指”的珍宝,然而到了日本战国时代,牧溪的作品遭到丰臣秀吉、德川家康等权力者的分抢,被分散的八个部分也在战乱中四处流散,分藏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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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八景图·渔村夕照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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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八景图·远浦归帆图

到了江户时代中期,江户幕府八代将军德川吉宗为了再现“天下名宝”的全貌尽力收集散落于各地的“八景”,并命人整体临摹复制,这也为我们保存了如今唯一一个完整的《潇湘八景图》摹本。

虽然随着年代发展、战火纷飞,《潇湘八景图》已不完全,但它在日本的境遇就像牧溪在日本的威望一般。日本著名的“近江八景”、神奈川县内的“金泽八景”都是模仿《潇湘八景图》而作,由此可见牧溪以及他的作品对日本艺术及文化的影响之深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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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在中国不受待见的贫苦僧侣,却在却在遥远的东瀛获得了至高的赞誉,这不仅是是民族审美的差异,更是时代、社会与文化共同造就的结果。

来自公众号:弘雅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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