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带不走的只有你——赵雷《成都》

原创 | 玉林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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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萧瑟的鼓点和忧伤的吉他，那些年在成都的过往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

走在成都的大街上，每个人都似曾相识，每一次不经意的回首，都会使记忆的闸门汹涌打开，往事滔滔泻落。有一次在杜甫草堂门口买烟，卖烟的老太太叫出我的小名，一次酒后打车，出租车司机突然说，我是你同学。

那天晚上云收雨歇的时候，女孩突然扑在我身上号啕大哭，她的头发柔顺飘逸，她的肌肤凝滑如脂，泪水一滴滴落到我的脸上，冰凉苦涩，让我记起许多往事。

从某个时间起，生活的记忆开始被大段大段删除，我曾经偷过谁的书包吗？我曾经在府南河边跟谁牵手同行吗？我曾经在某一天，为谁的微笑如痴如醉吗？

余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

三月的成都到处烟尘飞扬，让人烦躁。我到路边的烟摊上买了一包贡品娇子，盘算着该去哪里过完这个郁闷的周末之夜。

就在前一天，一直被我看不起，只会阿谀奉承的董胖子竟然当上了分公司总经理，手下培养多年的得力干将小刘，竟然背叛我，被他暗中拉拢过去。

我说你给我一个解释，他迟疑了半天，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问！”我咬牙切齿地说。“董胖子写信投诉孙总，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也不告诉他？”

六月的成都充满生机，花开了，西瓜上市了，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香味。入夜之后，总有些人在笑，另外一些人在哭，而我或在其中。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垂柳 亲吻着我额头

七年前的那天初次约会，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她挟着书本低头走过来，我拦住她：“这么用功啊？”她含笑点头，我说：“我想找个人陪我喝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她笑嘻嘻地把书塞到我怀里，拉起我的手说：“谁怕谁呀？去！”

毕业前夜，我和她在假山背后拥抱长吻，我悄悄地解开了她的衣服，她沉迷地哼哼着，正当我准备进一步行动时，她忽然清醒过来，喊了三声“我不”，红着脸逃回宿舍了。

我们同居了三个月，每天洗衣做饭，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见我回来就红着脸笑。那段岁月平静如镜，我每天上班下班，看看电视做做爱，后来想想，那大概是我一生中离幸福最近的日子。

生命不过是一场坟地里的盛宴，饮罢唱罢，死亡就微笑着翩翩飞临。当青春的容颜在镜中老去，还有谁会想起那些最初的温柔和疼痛？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凌晨的成都格外安静，经过青羊宫时，我突然想起和她第一次来玩的情景，我们俩闭着眼去摸墙上鲜红的“寿”字，我摸到了那一撇，她摸到了那一点。我说：“你一定能长寿，‘寿’的鸡鸡都被你摸到了。”她笑得花枝乱颤。

一些色彩绚烂的往事如飞鸟般不请自来，我看见我在不同的场合端起酒杯，看见无数隐含深意的笑脸，看见形形色色的女人凌晨睡在我的臂弯。

无所谓堕落不堕落，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也还是那个月亮，趟着生活之水前行，我们没有变高也没有变矮，浮沉不定的只是生活的水面。而升华或者沉沦，我们身不由己。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小酒馆的门口

成都就是个不求上进的流浪汉，无所事事，看上去却很快乐。成都话软得黏耳朵，说起来让人火气顿消。成都人也是有名的闲散，跷脚端着茶杯，在藤椅上、在麻将桌边，一生就像一个短短的黄昏。

二十年前的我们对生活一无所知，但都会在某个时刻走进这座城市，走进生活的洪流里，快乐分享，忧愁共担，聚成今生的因缘。

走进青羊宫、武侯祠、杜甫草堂，在历史的门里门外，总是坐着太多无所事事的人，花五块钱买一杯茶坐上一天，把日子过得像沏过几十回的茶叶一样清淡无味。

我们一次次牵着手走出屋门，到玉林北路吃汤鲜味美的煎蛋面，还有她最后陪我喝的半杯啤酒。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成都 带不走的 只有你

也许今夜，伴着歌声，是该再次翻看一下这个故事了——成都，今夜请将我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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