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的夏天》带火了2019年的夏天。在总制片人牟頔看来,每次《乐队的夏天》录制,都是准直播状态。所有的事情,都在现场即兴发生。这有一种初生牛犊的生猛。
出人意料的是,一档关于中国乐队的节目会这么火。
自5月25日《乐队的夏天》(以下简称《乐夏》)首播以来,它多次登上微博热搜榜,累计数万篇媒体报道;
在豆瓣网,8.8万网友给它打出8.7分的高分。参与节目的乐队则成为媒体和广告商的追逐对象,演出费大涨。
在《奇葩说》系列的第六年,米未又交出了一份漂亮的成绩单。
第一次录制前,节目组彩排了一周,确保流程不会出错。
“这档节目成本很高,31支乐队,一共有150多人,我们从来没有给这么多人同时录制,导演们也是很紧张的状态。”一位工作人员对记者说。
每到录制,都是准直播状态,充满了挑战。
演播厅有一个很大的舞池,主舞台只有1.4米高,观众能近距离感受到乐队的演出。100名大众评审坐在座位区,有大众评审私下反映,想下去“蹦迪”。
第二期的录制现场,节目组允许他们把投票器挂在脖子上,走进舞池。最热情的一次,观众想和乐队互动,不小心扒坏了舞台上的灯带。
这一切,几乎都是年轻人主导的。总制片人牟頔称,其中有一种初生牛犊的生猛。
处于安全范围内的半失控状态
《乐夏》第二期,痛仰乐队上场时,高虎讲了一个冷笑话,超级乐迷席没人回应,他很不高兴。
演唱完《再见杰克》后,马东问这个成立20年的乐队:“你们的灵魂改变过吗?”高虎直接答:“哪个啊?I don't know。”
马东有些尴尬,又打圆场问了几个问题,高虎的回答还是不留面子。这一段有着小小火药味的对话,在网上引发讨论,围观群众觉得这体现了摇滚乐队的真性情。
牟頔认为,综艺现场处于安全范围内的半失控状态,“导演不会喊停,也不会让人把讲过的话重说一遍。”
在她看来,非虚构是综艺的重要特点,哪怕有一点点掺假,都会被观众发现。
“你可以理解为,综艺就是平地起高楼,我们搭一个架子,里面会有什么装饰,需要参与者进来创作。”
“我们也不预期出什么梗,包括《奇葩说》,不会说这一期有10个梗一定要爆掉。所有的事情都在现场即兴发生。包括彭磊和马东的对话、高虎怼马东,都不是设计的。它不像影视作品,故事写出来,导演知道大概会拍成什么样。综艺节目不到你录完那一天、没完成后期编辑,你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故事。”
但网友的评价有时候也很难控制。在节目中,盘尼西林给人一种直接、傲慢的表现,很多人攻击他们。
盘尼西林老板徐凯鹏在一次媒体采访时抱怨:“很难过,工作和生活受了影响。”
牟頔认为这很难避免,她觉得这也是上节目的一部分代价。
《乐夏》录制前,导演组和乐队通了气,预测了两种可能出现的极端情况:
一种是节目完全没人看,大家都要失望了;另一种是节目热播,乐队被许多人关注,但可能会出现网络暴力。
“这些都提前说清楚,伤害的烈度会降低一些。”
早在1998年,彼得·威尔的科幻电影《楚门的世界》就预言了大众传媒对个人在情绪、感官上的冲击与影响。
显然,现在的观众不可能仅关注艺术家的作品,他们把更多的私人情绪放在了人的一面。
在《乐夏》,除了乐队的演出,新裤子、刺猬等音乐人因为真人秀部分被更多人发现和喜欢。
牟頔觉得表演和真人秀并不割裂,人往往对故事感兴趣,这些老牌乐队也没有被大众传媒过度曝光过,因此人物挖掘和呈现很有意义。
“人和音乐是硬币的两面。我们讲的故事,不会侧重个人,比如不会只表现彭磊、石璐或子健,而是乐队的整体,讲他们的关系。有的乐队有一个灵魂人物,其他人是follow的;有的乐队有两个灵魂人物,他们是battle的。每个队,队员之间的关系不一样。”
在真人秀中,难免会有暧昧空间。一些观众认为节目中呈现的乐队面貌有所保留,是为了产生一种神秘感。
牟頔觉得,这和节目制作的逻辑有关:
“有些乐队会讲中年危机,有些会讲人物性格。故事元素有一万个,我们只能选择一个,我们真正有的权利是选择权——选择讲什么、不讲什么,但不会刻意生造。”
因《乐队的夏天》而红的彭磊做客《奇葩说》第六季。/《奇葩说》
把决定权交给乐队
牟頔常告诉导演们,采访时不要拿出一副专业的权威感:“你就是个做综艺的人,创作就是放大你的表现对象的特点,不是凭空想象。”
《乐夏》开播前,人物导演们对乐队进行三个月的跟访,跟着他们去演出、去音乐节。
牟頔认为这种笨拙反而是一种探索的状态:“他们最开始的提问非常无知:你们哪年成立的?你们打架吗?不过乐队反而觉得这种交流很真实。”
做这个节目,导演组有了很多克制,把更多的决定权交给了乐队。但还是有乐迷批评,乐队在选歌上变得流行和温和。
实际上,这是一种协商的结果,导演组会基于对用户喜好、节目效果等判断,在曲目上给乐队做建议,但决定权在乐队手上。
牟頔称,很多次沟通中,导演组败下阵来,“我们只好说,按你的来”。
在《乐夏》,节目如何进行,制作方只能顺势而为,导演们更多的是为节目机制负责。他们不主导人,只控制流程、进展以及节奏。
在录制前,导演组会彩排多次,确保每个乐队一进入采访间就开始录制,灯光、机器早就准备到位。
“你主导的是你的系统,系统内人家怎么跳舞、怎么玩,不是你的事。比如有的乐队喝高兴了来的,特兴奋。我们说能不能冷静点,这没意义。有的乐队,像没睡醒一样,你说清醒一点,也没意义。做综艺,需要顺势而为。”
观众也在改变媒体的内容
“你希望人们像记住20年前的‘魔岩三杰’一样,记住《乐队的夏天》吗?”
牟頔不抱希望,她反问道:“你还记得去年最流行的剧吗?”
她觉得时代已经不一样了,今天的时代有各种渠道,每个人都关注不同的热点。
“在今天造一个万人空巷的东西,难度非常高。这个时代相对泛化,我们的使命就是顺着这个时代,找你能做的事,而不是总怀念过去。”
牟頔也不愿意讨论《乐夏》是否“出圈”。米未的判断依据更偏向于商业和数据。如果一档节目能有续集,被更多的广告商青睐,参加的乐队有更好的商业表现,更能印证节目的品质。
“以前有人讨论《奇葩说》是不是成功的节目,我会说,能不能先讨论《奇葩说》创造了多少商业价值?公司更看重结果。商业结果是最理性的,因为客户花的是真金白银,他们最谨慎。”
从米未的经验看,不仅媒体在引导观众,观众同时也在改变媒体的内容。
《乐夏》首播后的第三天,节目组从爱奇艺拿来了大数据,包含千万级的UV(独立访客),他们开始分析数据的细节,研究哪一段被更多的人拖拽,哪一段则让很多人跳了过去。
很多分析结果让节目组意想不到,基于做《奇葩说》的惯性,《乐夏》最初保留了许多谈话部分,但除了其中很好笑、有点火药味的部分,大部分都被观众跳过了。
基于这条数据线,《乐夏》更改了新的结构和比例,之后的每一期都在做修正。那些被隐藏的点,往往也是观众的选择。
“数据反映,观众可能对在节目里讨论音乐知识没兴趣。用户会说,你别讲了,赶紧给我表演。”
对于牟頔来说,这个夏天的比赛已经过去了,团队开始忙新一季《奇葩说》。
谈到《乐夏》第二季,她透露,目前进入库里的乐队有700多支,未来出场乐队的风格和类型有更多可能。“我们希望乐队的类别能够colorful,是丰富多彩的,不要单一。”
“很多人想知道,新的一季会有什么变化?”
“它正在策划当中,一定有自我颠覆的部分,比如说……但是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提前曝光,到时候就不新鲜了。我要做的所有设计,都只会在正片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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