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长头的人

陆川的电影《可可西里》以近似残酷的纪实手法表现了有关生命的主题。

可可西里藏北无人区的地理环境无比真实地衬托出了影片的主题。影片开头就是队员强巴的死亡，接着就是有关“天葬”的内容。

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天葬”的举行让人领略到了藏人对生命的理解。有资料说：在拍摄过程中，所有程序都按实际情况进行。比如“死者”盖的白衫布，脖子上挂的羊毛搓成的白线，还有天葬师所用的砍刀，所有一切都力求真实。镜头里出现的所有喇嘛都站在真的天葬台上，否则鹰是不会下来的。难能可贵的是，藏族演员强巴敢于突破禁忌扮演死尸，这是一般藏族人不愿做的事。拍摄时，天葬师点燃了几米高的白烟，嘴里念着经，不一会就看见老鹰一批批地往下落，令人不可思议。天葬师念一次经就能飞下来三四只鹰。那些鹰都是从遥远的天边飞过来的，从开始的一些小黑点，到后来越来越近，形成黑压压的一片。据说天葬师念的咒是世代相传的，一直念下去，印度的鹰都得飞过来。

之所以不厌其烦地解释有关影片中“天葬”的理解，是因为整部影片处处透露的其实就是对生命的理解和解读。

影片中说“可可西里”的意思是：美丽的青山和美丽的姑娘。可是镜头交代给观众的鲜有青山和美丽，更多的却是血腥和杀戮。连绵的群山、冰河还有吞人性命的流沙直至盗猎者的冲锋枪，还有湖边遍地的藏羚羊残骸和那只进食的秃鹫，似乎导演时刻在告诉观众死亡才是影片最终的归宿。

日泰队长和他的巡山队员的结局印证了这一点，伤亡惨重的巡山队没有战胜狡猾凶残的盗猎者。可是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换来了自然保护区的成立和国家对藏羚羊等野生动物的保护。

日泰队长说自己只在乎可可西里和他的队员，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没有了给养他选择放走了以“剥羊皮快手”马占林为首的俘虏。表面上说是给他们自由实则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当最后日泰队长有一次遇到马占林时的那句“你活着出来了”，似乎表达的却是对这个“老油条”怎么走出雪山的诧异。他对自己的队员也是如此，当洛桑的车因为烧干了机油爆缸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让他们等待后援。在记者尕玉询问留下来的能不能活下来时，日泰队长的回答只有一句：希望不要下雪。言下之意如果遇到暴风雪那就只能祈祷他们好运了。

可是对于巡山队员的保护和兄弟之情日泰队长却也是表现的满是血性。为了解决队员治病需要的医疗费，为了解决巡山队的经费，为了给这一群没有编制的好兄弟发工资；他可以无视法律将缴获的藏羚羊皮子截留部分偷偷卖掉。在那一刻他其实和那些盗猎者没有区别，因为他们都在触犯法律。可是日泰队长的做法没有让观众反感，相反带给观众的除了佩服还有暗暗地叫好。

陆川在电影里虽然表现的是如此的残酷和冷静，可是其中也有一些不同的东西。

尕玉曾经询问马占林为什么选择来做这一行。得到的回答是草地变成了沙滩，牛羊都卖光了人已经无法生存。马占林那个在格尔木做过医生的儿子，还在影片中利用自己的医疗技术救了那位肺气肿的队员。

也许这其中就是导演要告诉观众的我们应该好好思考人与环境的关系。同时影片中除了血腥、人性的贪婪、冷酷和现实的无奈，还有一些美好。那些如惊鸿一瞥般的蓝天白云，央金那张美丽的脸和甜美的笑容。更有消失于流沙的刘栋和陪酒女冷云的爱情。

面对现实的诸多丑恶导演还是在不多的镜头里表现了生命中的美好。就如同巡山队虽然最后解散且是伤亡惨重，可是法律对于四位队员仍然表现出了人性的一面，在那一刻法律并不是冷冰冰的机器。

影片中日泰队长的一句话也许重新解释了英雄，他对尕玉说：“你见过磕长头的人吗？他们的手和脸特别的脏，可是心特别的干净。”

也许，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英雄就是应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