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剑与账簿的协奏曲(1)

第一节·桃园相逢·提要

桃瓣纷舞的林间，二人相距不到十数丈。四目相对，那姑娘竟然笑了，发出似银铃般的笑声。
林公子目露惧色地结巴道：“你……你究竟是谁？”
唐姑娘泛起狡黠的笑容： “本姑娘就那么可怕么，这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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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山间，野花开满遍地，蜂飞蝶舞的绿叶丛后，是一条弯弯的下山路。天上的太阳显示时间才刚刚过了中午，温暖的阳光穿过树丛，洒在身上，驱散了从早晨留下来的寒气，正时赏景探香的大好时光。

山路当间，绿荫丛中隐约闪动身影，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一匹枣红色的健壮短毛马儿，在鞍侧各挂着鼓鼓囊囊的包囊。

马上坐在一名看上去不过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个头不很高，尽管是坐在马上，也仅仅比常人高了一头（可能是马匹太矮了）；匀称体型和少经沧桑的面孔给人留下那种富家公子未经历练的印象；上身淡棕色汗衫，斜跨着饮水皮壶，脖间系了棕色的方巾，第一眼看过去谁都相信这家伙就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要说唯一有些引人瞩目的，就是他那双澄澈纯真的眼睛，从中倒映出了一个无瑕的世界。

而此时此刻，他正手捧一本劣质的小册子，摇头晃脑地品读。

那公子看到兴头上，不禁拍着自己的大腿仰天大笑，胯下的马儿早已见怪不怪，只顾往前走去。

“还是市井通俗故事有意思，比算账有趣多了。”

放下手书，公子打了一个哈欠。

林仲璃因为一封家书，踏上了北上的旅途。

出生在商人世家，虽然并非大富大贵，但也受过良好的教育。这是他在山中闭关两年以来的第一次远行，与两年前有行商的父亲带领不同，这一次，完全是他独自踏上旅程。

与之前相比，他的个头倒是没有怎么变化，身体结实了不少，纯真的目光也越发澄澈，大有成仙的趋势。

走到山谷下面的溪流处，林仲璃下了马，用囊中的木碗盛了些溪水，畅快地喝了一通，接着将身上的皮囊灌满。马儿也趁机偷了个懒，立在一边休息。

瞅了眼马匹两侧的包囊，林公子苦苦一笑，如果按照目前的这个速度前进，到达最终的目的地恐怕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就算是到达第一个城镇的，也至少要忍受几天漫长的山路。不过山中竟然有人开辟好了道路这件事，就足以让他在梦里笑醒了。一想到自己经过长途跋涉，完成旅途到达北境与父母相聚，便有资格接手父亲的家族生意，与前辈一样建立自己的商会帝国，林仲璃便浑身充满干劲，迫不及待地要出发了。

渴了，喝些山溪水；饿了，有干粮可以充饥；白天赶路，晚上露营，到城镇可以趁机补给和休息……独自出行到目前为止还未带给他枯燥与寂寞的感受，一切都是新鲜刺激的。

林公子也明白，这仅仅是才开始没几天时间的缘故。

晚上扎营生了火堆，望着满天的繁星，祈祷第二天是好天气，这种自由和独立，林仲璃已经期待好久了。

尽管行走在山林野路，但并没有遇到过凶神猛兽。出行前师父曾告诫他不要在密林深处长时间行走，以免遇到危险。几天的路程，他的确没有遭遇任何危险，马儿平稳的步伐似乎也认同他的想法。

刚爬过一道山，再往前看去，好像还有几座山头就过了山区呢。

林仲璃驱马下坡，加快了速度。

下到山谷，迎面而来的是一片盛开的桃林，粉色的花瓣如雪片般风卷落下，扑面的香息简直要让人窒息。林仲璃望着大片的桃林，有感而发：“不知道是谁在此栽种的桃林，真是美煞了。来作一首诗吧：春风拂面来，万树桃花开。香袭人马醉，梦……”

正欲说完最后一句，他忽然发现那桃林边上，映出一个人影，定睛看去，竟还是一道靓丽的倩影。

“难道是幻视？”

因吸入过多花香而导致看到不存在东西的传言也时有耳闻，但真正自己遇到了，林仲璃没能立即反应过来。那分明是一名年轻女子的身影，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马儿也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担心，四下乱蹦。

“安静！”

待到视野稳定，他才看清，花下那人果真是一名年岁与他相近的姑娘。

林仲璃勒马停止前进，马儿打着响鼻停下了。桃瓣纷舞的林间，二人相距不到十数丈，四目相对，那姑娘竟先笑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他被姑娘突然的笑声弄得不知所措，走到近前才有机会仔细打量她。恐怕眼前的这位姑娘是自己在闭关的两年里，除了村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小丫头之外，第一个见到的妙龄女子。

“本姑娘就那么可怕么，这位公子？”

姑娘好似芳龄十九，面容如剥了皮的亚蛋白那边无瑕润滑，白净的面庞挂着仙女般勾人笑容；披肩柔润的乌发如散乱的白丝绸随风摇曳，宛如童话中描述的天降仙女。一身干净整洁却不奢华的青罗衣衫下是一副娇小的身躯，腰间系着青色如玉的宝剑，剑鞘后面挂着一只小小背囊，看上去也是一副旅行装扮。

被姑娘先行搭讪，林公子也不好再坐在马上，连忙翻身下马。想开口说话，舌头却像打结了一样不听使唤。

“姑娘好！”别了半天，他才挤出一句吞吐之言。

“小女子在山间迷了路，可否与公子一道前行？”

林仲璃刚要应承，转念想到这深山老林中，姑娘身上一尘不染，又生得宛若天仙，万一是女鬼冤魂欺骗自己怎么办？谋害了性命，就不能继续前进了。又万一是野贼山匪那就更加糟糕了。

想到这，本来嘴边要答应的话语又给吞了回去，不情愿地婉拒道：“往这个方向行走，会有一个村落，大约不到一天时间就可以抵达。如果姑娘没有吃的，本公子可以赠与姑娘一些。”说罢林仲璃无视对方充满怨艾的含水秋眸，把装有食物的包囊解了下来。

“难道求公子一同上路就这么难么？”姑娘面带委屈，让人不忍心拒绝。

“呃？”林仲璃一时间面颊通红，不知所措。

“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两人无缘无故……遇到这样的事情，小心一点总是不为过的。”就算是姑娘美貌如仙，林公子也必不敢贸然答应。

“哼，前面那条路可是有山匪的，公子要小心了。”见他面色通红憋不出一句话，那姑娘认命般地从他身边掠过。林公子心说会有什么山匪，估计是那姑娘不甘心而编造出的谎话也说不定。再者说，自己若是不走前方最短的山路，就要绕好远才能抵达下一个城镇。

林公子回头再看，却不见那姑娘的身影。揉了揉眼，他轻叹一声翻身上马，继续朝预定的方向走去。

前面的那伙人是山匪无误了！

领头的大高个子，肌肉鼓鼓着，上身赤裸下着皮裤，不知是血汗还是什么的东西混合成乌黑一团黏在裤脚。手中一把锈迹斑驳的虎头大刀也有些年头了。身边还站立了数名手持棍棒石块的小喽啰，众人将他前行的道路拦了去，仿佛一座无法翻越的巨山堆在面前，尽管自己坐在马上，林公子也大有抬头仰视的想法。

这个时候，林仲璃再后悔没有听从姑娘的劝告已是来不及，只好放低身段，苦苦哀求，希望对方能手下留情，放自己一马：“这位大哥……”

那山匪大汉上上下下打量了林仲璃一番，无视掉他如蚊蚋般的求情之言，不屑地朝手下喝道：“把那小子的马和包囊……还有他的衣服给我扒下来，人轰走！”闻言，跃跃欲试的山匪喽啰朝他围了上来。

“诶呀，小的只是借过的穷读书人啊，请诸位大哥高抬贵手！”林仲璃心如死灰，如果让他们把自己的马儿夺走，自己也许就永远走不出这大山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般，一名山匪用刀划开马侧的包囊，数本一拳多厚的书籍散落在地，上面写着仔细看才能看清的细小文字，山匪众人自然是认不得的。

众匪面面相觑，还真是读书人呢！

那大汉干咳两声，重新下达指令：“那个……马牵走，人赶走！”

“不成啊。”林仲璃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马儿是我在路上唯一的伙伴了，诶呦……”说话间，他被推搡下马，摔了个狗啃泥，一脸痛苦地目视那伙暴徒把自己的包囊丢在一边，牵走了马儿，自己却只能干瞪眼，无能为力，只恨自己少生了几根习武的经脉。

马儿的眼神仿佛在哀求：“主人，你再不想办法，咱就再也见不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林仲璃想过要抽出自己腰间的黄铜匕首，虽然刀刃锋利，堪称吹毛立断，但仅有一拳之长的小刀子，即使拿出来也不会对局势产生什么影响，甚至还可能起到反作用。

就在他绝望得要放弃的那一刻，一个轻灵却尖锐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告诉你那边有山匪，你偏不听！”众人皆一愣，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是谁？出来受死……呃？”山匪大汉的喊话由响到闷，其变化原因很简单，他看到了不远处大树后出现的那道倩影。

林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是在桃林遇到的姑娘。：“你赶快跑啊，他们会杀……”一句话还没说完，自己被人踹在肚子上，蜷缩在一边。

“呦，这小妞还挺水灵的！”山匪大汉把大刀扛在背后，眯了眯眼睛。

“难道他们是一伙的？”这个想法随即被林仲璃扼杀在心头，不可能！姑娘随后的叹息也证实了他的猜想。

“你们欺负读书人，能算是英雄好汉么？”

“呵呵，小妞看你长得挺水灵，随哥哥我回到大寨，哥哥教你见识什么叫英雄好汉。”闻言，众山匪一阵邪笑。

“呸呸呸，不找个水桶照照自己长的什么鬼样子，快把马儿还回来，否则……”

那姑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气氛也变得像数九寒冬那般肃杀。

“本姑娘叫你们后悔活在这个世上！”说完，她轻轻舒了口气，狡黠一笑：“呀，本姑娘早就想这么说了，一直没有机会呐。”

“诶呀呀，小妞你当你自己是戏子？”山匪大汉眉头皱起，龇牙乱叫着抡刀上前。这时，林仲璃的心已然提到嗓间。

只见那姑娘轻足点地，腾空而起，飞过大汉的头顶，回身后纤掌朝他背上轻轻一推，发出“啪”的声响，那大汉如同滚落山下的巨石般“呦”的一下，钻进了路边的草丛，随即传来鸡蛋碰石头的那般声响，再不见大汉出来的身影。

“啊！”

众匪见状，纷纷举着手中的木棒石块，朝姑娘包围过来，似要给头头报仇。

“一群乌合之众！”姑娘露出轻蔑的神色，看也不看，任凭那些山匪近身。林仲璃注意到她伸手取了腰间的青色剑鞘，猛然间眼前寒光闪现，强烈的光芒让自己的眼睛看不清东西，等视野恢复正常，眼前的场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一众山匪手中的棍棒连同上衣一起，都断成两段。

“哇！”

众匪纷纷抱头逃窜，连草丛里的头目都弃置不顾了。

林仲璃的马儿自己跑了回来，一人一马相互依偎，目露惧色地盯着走到自己近前的姑娘。林公子结巴道：“你……你究竟是谁？”

“又见面了呐，公子。”一改刚刚的冷峻，那姑娘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勾人笑容，似春风袭来。

“这下公子相信这边有山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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