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好》随笔，有关传承

《老师好》

image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传承知识这件事可以很神圣也可以很自然。前者说的是如果有一天地球濒临末日，我们优先选择去延续的一定是我们的知识和文化，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血脉什么财产都变得微不足道。知识是我们存在过的证据，更是对末世对命运的抗争，是全人类的孤注一掷。而后者说的是这一切都发生地理所当然，比如开篇的第一句话。两千年前曾子的这句话历经战乱天灾，辗转过竹简砚台，最终来到了键盘之下，转化成10两个数字穿梭于电缆之中。我们很少思考这过程的伟大，因为它真的太自然太普通了。
也许是这种传承的欲望扎根于我们的DNA中，教师这个职业也就应运而生，而我也是其中一员。剧中脑袋说自己以后要做一个老师的时候遭到了伙伴们的嘲笑，我也笑了，这不就是我么。我当时的伙伴也没有人会想到曾经吊儿郎当的我现在竟然真的站上了三尺讲台，送走了好多可爱又欠打的学生。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的时候，我愣住了，随即是不可控制的大笑。学生们像看会说话的蛤蟆一样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这胖子怕不是被气疯了。没办法，我当时真的控制不住，我那会儿好快乐，我第一次觉得我真的是一个老师了，我感受到了传承，我仿佛看到了我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老师们在那一刻站在我身后，一脸阴险地坏笑着说你出师了。
虽然听起来很蠢，这句老师们的经典台词甚至有点low，有羞辱学生的嫌疑。但这就是真实的中国教师的血脉吧，不是贬义，因为站在教师的角度来看，能说出这句话的前提是——哇，这些学生好烂，没救了，我好气，不，不行，应该还能抢救一下。我也确实是在那会儿实在地感觉到了这个工作的责任感和重量，他们的不作为和散漫让我焦虑，但我不能指望这些十几岁的少年顿悟成佛，这应该是也只能是我的工作！而当看着他们虚度光阴，我又没有好的办法的时候，情绪让我选择了泄愤。我想每一个老师都大抵如此。给听我说过这句话的学生道个歉，老师太菜了，当时实在没得选。
谦儿哥这个“苗霸天”的形象塑造地足够真实。他有中国老师的传统劣根性——印象 流。觉得混子式的学生就一定是一切祸乱的始作俑者，同时也认为品学兼优的乖乖女不可能扯谎胡闹。我想我们每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受到过老师这种行为的伤害。难免的，做老师的人大多都会有一种站在上帝视角的优越感，学生年龄越小，这种感觉越强。一是因为中国传统的尊师重道的思想，无论是外界还是教师自身，都给这个工作赋予了职业之上的额外的光环，所以才给了教师队伍中很多害群之马一定的生存空间。二是因为犯这种错误的老师本身缺少授课以外的技能，比如沟通能力，比如对学生心理的熟稔，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情商。我一直认为只会教课的老师并不算是合格的老师，教师对学生的影响我想并不仅仅是知识，甚至知识的优先级都不是最高。对于涉世未深的孩子们来说，赢得他们的信任和尊重自然会导致他们对你讲授的知识的沉迷。所以，苗霸天这个形象的真实也同样来自于生活中优秀老师的优点，他太关心自己的学生了。送出一个月的工资给困难学生治病，免费补课，去派出所捞学生等等等等，我想这种类似的例子我们也在身边的老师身上见过许多。也正是这些光辉让我们打心眼里敬佩教师这个职业，也深深地影响着我们的世界观价值观。不是每个学生都可以经由老师的帮助考入清华北大，但每个人都有可能因为老师的正面影响去选择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这才是教师这个职业最大的价值。传承知识交给真正的精英们，而传承思想传承美德我们普通人就可以做。
苗霸天的老师到苗霸天再到苗霸天的学生，最后到苗霸天的学生也做了老师，其实这三代人做的是一模一样的事情，简单但又真的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我当老师马上九年了，但心里一直有一个榜样在做标杆。虽然这九年取得了很多的成就，可我总觉得照她还差得太远，觉得自己没有她百分之一的力量。她是我小学二年级的班主任张艳红老师。要知道我一年级的班主任动辄动手打人，对一群7岁的孩子极尽语言羞辱之能事，并且她好像乐在其中，单纯的通过这个途径收获快感罢了。这让我在刚步入校园的时候就对学校充满了绝望，每天就想撒谎装病不去学校。而张老师让8岁的我明白了老师可以不是凶巴巴的，课堂可以是有趣的，是她亲手在我心里种下了当一个老师的种子，直到十几年后终于破土开花。我很喜欢我现在的职业，我很感谢她，天下最棒的老师最好的人。而我的学生现在也有很多走上了讲台，甚至还有一些傻货会模仿我的课堂风格。傻孩子们，为师的疯劲儿可是一不小心就会东施效颦了啊，还是别了吧。
最佩服苗霸天的一点就是无论他因为愧疚还是怎样，选择了切段与深爱的学生们的联系。而我是有私心的。我还记得我从上一个学校离职的最后时刻跟我的学生说：“我希望若干年后你们还能记得有过我这么一个胖子给你们上过课。”我是真的不希望他们忘了我，因为他们是我那几年存在过的证据，是我留下的心血的痕迹，是我沸腾地热爱过的残影，这于我来说，非常重要。
九年弹指一挥间，两小时的电影也演不完所有的成灰蜡炬，唯愿这种传承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唯愿害群之马少一些，唯愿我可以一直热泪盈眶。

以此为生，就要精于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