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28 圣彼得堡
今天的夜里飘了雪花,就像过去的每一年一样,为期三个星期的秋天过去了。
这几天常常做梦,关于过去,梦到坐在那张白色的餐桌旁,姥爷又炒了一盘蒜苔端了上来,姥姥还像往常那般,坐在最里面的位置,直到看着我吃完自己才动起筷子吃掉碗里最后的一点米饭,梦到这里时我忽然醒来,伸手拿起手机,想拨通我最熟悉的那一串座机号码,听听他们的声音,这时身体瞬间觳觫一怔,像从十几层楼上一脚踩空摔下来,掉回现实,原来刚才我没有醒;回想到那串座机号码,和永远无人接听的电话,瞬间泪流满面。
十几岁的时候一直和姥姥姥爷生活在一起,姥爷和弟弟一间屋,我和姥姥在另外一间屋睡上下铺,我总是喜欢爬到上铺,趴在床边伸着小胳膊举着遥控器对着电视一通乱摁,姥姥则靠在下铺的床头看着电视不断一闪一闪的换台,从不责怪我。
我的有些习惯都是姥爷养成的,我喜欢在睡觉前一边泡脚一边喝牛奶,最好再看着电视剧;小时候曾为的这一刻好时光屡屡和弟弟为了看数码宝贝还是多来A梦而争抢电视遥控器,但姥爷每次都会向着我,
“洋洋(弟弟的小名)你今天下午已经看过了!晚上给姐姐看!”
我一把抢回遥控器,然后得意的看着他,他委屈的快要哭出来;
我说:“你是男孩子,得让着女孩子。”
弟弟不服气:“可你比我大呀…”
妈妈说她在怀我的时候,每次吃到蒜苔都会吐,大概是我天生就不喜欢吃,但姥爷偏偏很喜欢做炒蒜苔,不过好在我并不抗拒,每次还是会吃掉姥姥夹到我碗里的那些“小棍棍儿”(小时候自己起的昵称),让姥爷一直以为我很喜欢吃他做的蒜苔,而直到姥姥姥爷走后已经有七八年没在餐桌上见过这道菜了。
在小时候只能通过感知父母的情绪来得知事情的严重性,自己并没有准确的判断能力;在他们离开的那一天,我没有磕一个头,没上一柱香,甚至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只知道父母难过,我也高兴不起来,也不觉得一个亲人的离开会改变什么,但那时唯一记得的,就是那一张安详放松倘若睡去的脸,就像我每天早上醒来看到的那样,然而那张脸在我的记忆里也在慢慢淡去。
都说当你梦到一位故去的人时,就是他想你了,不知为何这几年间梦到他们的次数却寥寥无几,可能他们也怕我徒增伤感吧。
于我而言,每年的十到十二月都是最感伤的三个月,为怀念世上唯一一位看着我吃饭的老人,和一位默不作声每晚热好牛奶给我的老人,这一段日子的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吃素。
姥爷离开,最难过的是弟弟,姥爷给他的爱胜于母亲,但他从未在我面前掉一滴眼泪,他慢慢的不爱说话了,也很少表达;再后来他去了加拿大上学,环境所致他变得喜欢与人交谈起来,就像小时候那般。
这个夏天我们一起去爬了景山,交谈间我才察觉到他已然是个大男孩了,我忽然间像是有了依靠,仿佛家里所有发生的事都多了一个人和我一起面对,看来这几年我们都成长了不少。
两位在乎我胜过自己儿女的老人啊,他们带给我很多的习惯和喜好将会伴随我的一生;早年困苦,好在晚年得以子孙满堂,希望您依旧像之前那般平安康健、从容美好。
一篇未经仔细斟酌的字,仅记录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希望这个冬天能过得快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