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11

乡的鲊胡椒

原创 2018-01-06 涛声依旧 掌上保康网

20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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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献给那些为了家庭，为了父母，为了孩子在外打拼的人们！

在茫茫苍苍的荆山山脉深处，有一个古老的小镇，叫马良，那里便是我的家乡。这个素有“小汉口”之称的小镇，人杰地灵，物产富饶。小镇以她甘甜的乳汁哺育着这一方的人们，同时也积淀了丰富的地方文化和风土人情。时常在茶余饭后，会和朋友们聊起家乡的一些特产美食，记忆最深的还是那道土的掉渣的家常菜——鲊（zhǎ）胡椒。

重阳节过后的农闲时节，正是红辣椒收获的季节，家乡的一些婆婆婶婶们也开始忙着腌制鲊胡椒了。首先是剁椒工序，把从田地里采摘回的红辣椒洗净去蒂后，装在一个硕大的木盆子里。准备好一个砧板，两把菜刀，戴上胶手套，剁椒就要开始了。剁辣椒可是个苦活，秋后的辣椒就好比秋老虎，浓烈的辣味直冲鼻孔，熏的眼睛都睁不开。辣椒偶尔碰到手上更如火烧火燎，钻心的疼。小时候在妈妈身边闹着玩，一不小心辣椒水就溅到眼睛里了，疼得我捂着眼睛上蹦下跳直叫唤。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后看到大人剁辣椒时都站得远远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潜意识里逐渐懂得了生活的不易和劳动的艰辛。

手艺娴熟的婆婆婶婶们眯缝着双眼两把菜刀上下挥舞，一个个鲜红饱满的辣椒连皮带籽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堆堆红黄相间，色泽鲜艳的剁椒了。沥去多余的水分，撒上适量食盐，然后与事先用石磨磨好的玉米面一起搅拌均匀。殷实点的人家往往还会放上几斤腌肉或者撒上一些藕丁一起装坛腌制。家乡装鲊胡椒的坛子是那种大肚小口的瓦坛，一般装坛时只装到三分之二满，余下的三分之一用洗净的包谷壳子紧紧的塞满不留一点空隙，最后用塑料袋子把坛口封严实倒置在一个盛水的瓦钵里。瓦钵里要定期添满水，经过这样处理后的鲊胡椒一般存放上三两年都不会变质。

冬天很快来临了，田野里一片萧条，菜地里也找不到多少可供采摘的蔬菜。这时候沉睡了两个多月的鲊胡椒就派上了用场，被请上了餐桌。母亲从坛中舀出来满满一大碗，刚出坛时散发着一股独特的发酵酸味，黄黄的玉米面夹杂着红色的辣椒末。把锅烧热，倒进菜油，掌握好火候慢慢焙炒，就逐渐变成了好看的金黄色，隔很远都能闻到厨房那股诱人的鲊胡椒香味。炒熟后的鲊胡椒味道微辣，很爽口也很开胃，拌着饭吃，不用佐菜也能吃上好几碗。每餐剩下的鲊胡椒，母亲也不会倒掉，而是倒进锅重新加油焙熟，这样回锅反复炒上几次后，原先的金黄色就逐渐变成了闪着油光的乌黑色，这种油光发亮的鲊胡椒才算得上餐桌上的精品，少了原先的松软，多了一分酥脆，口感也比原先更加的回味无穷，吃在嘴中，美在心里。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鲊胡椒经过严寒酷暑岁月的沉淀，高温熏烤，反复的磨砺自然就达到了更加醇厚的境界了。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鲊胡椒有多种吃法，可以炒肥肉，炒鸡蛋，炒肥肠，更有趣的是鲊胡椒还能做成火锅……..

童年的生活虽然过得很清苦，但那时的孩子们都很单纯，过得非常快乐。孩提时代的我，对鲊胡椒有一番别样的情感，那时家庭非常困难，我们姊妹三人每周上学时，买不起学校已经做好的菜肴，就只能从家里带上母亲为我们准备的鲊胡椒。虽说每周都吃，每顿都吃，但是都觉得香脆可口，那时鲊胡椒便是我们读书时每餐的菜肴。因为都吃这个，所以有些同学笑称鲊胡椒是“救命菜”。即使这样，同学们读书都异常努力，许多同学都是吃着鲊胡椒完成中学的，然后带着对家乡鲊胡椒的记忆走出了大山。

由于生活环境的改变，鲊胡椒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已成了稀罕物。前几天，孩子闹着要吃鲊胡椒，只好到超市去买了一袋我们当地“八斗食品厂”生产的鲊胡椒成品，孩子吃得津津有味，但我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鲊胡椒味道了。

现在回到故乡，几乎难以寻觅旧时的风景。曾留下我们无数艰辛和欢乐的那条条泥泞小道不见了，曾布满蜘蛛网的房梁不见了，斑驳墙面上铺满绿苔的青砖老屋也不见了。登高远望，一条条平坦的水泥路蜿蜒通向远方，一辆辆漂亮的小汽车在人家门前驰过，一座座拔地而起充满现代气息的小洋楼彰显着主人的富足和品位，我的家乡真的变了。

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因为购物的方便，费时费力用手工制作鲊胡椒的人家渐渐少起来了，土的掉渣的鲊胡椒也渐渐地显示了它的珍贵。虽然现在一年四季新鲜瓜果、蔬菜、肉类应有尽有，但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来说，母亲做的鲊胡椒却永远是心中最美的菜肴。或许在其身上有着浓厚的乡土情怀和质朴气质，承载着太多的难以忘却的记忆和美好的情感，我觉得这不单单是鲊胡椒情结，它更是一种如月光般恬淡的心境，是一缕缕割舍不断的悠悠乡情。

水一样流走的是日子，记忆被时间消蚀得日益斑驳。鲊胡椒离现代生活虽已渐行渐远，而我却无法忘记家乡人们用勤劳的双手和智慧，让我们度过了儿时那些艰难的岁月，积淀了家乡厚重的文化底蕴，继承和创造了沮水河畔悠久的历史和文明。即使鲊胡椒会渐渐成为风干的记忆，但它带给我们的永远是悠久绵长的回味.....（如果觉得还不错，请动动手指转发到您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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