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陈西平时,他正在为大一新生做入学演讲,声音沉沉的叙说着什么,穿着白衬衫,随意的扣着扣子,有少年青涩的韵致,也有成熟的慵懒。白茵坐在台下,眯着眼看着他,向来刺目的聚光灯因为他的存在,变得恰到好处。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低下头来,对她微微勾了一下唇角,白茵放在膝上的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是这一个笑,她的心好像随风跋涉了万里,一身风花雪月,最后一头栽进他的笑里,一醉不起。
演讲结束后,白茵遥遥望着他,听身旁女孩叽叽喳喳的讨论陈西平,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有关他的传闻。白茵又一次凝视着陈西平——这是一见钟情吗?
久久的,白茵捋了一下头发,离开了会堂。
楼道里空旷旷的,只能听到她一个人,鞋跟敲在地上,哒哒的声音。空气中有细小的灰尘在飞舞,折射着明明灭灭的微光,白茵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地址,轻轻的,似乎能听见手表秒针的走动,滴答,滴答。
她迟疑许久,正要推开门,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了。陈西平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白茵握紧拳头,指甲有些微微刺痛,但仍一字一句的说:“陈西平前辈,请和我交往吧!”他随即露出流于老练的,花花公子般的微笑:“当然可以咯,可是,小妹妹,我们见面只不过一次吧。”白茵步步紧逼:“可是一见钟情什么的,前辈不也很清楚吗?”似乎有些惊讶她的直白,他发出沉沉的笑声,眼角若有若无的下垂着,蓄着一汪风情,比女人还要勾人的,轻轻撩拨着白茵的心。他看见白茵呆滞的表情,用手指轻轻弹了她的额头:“小妹妹,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拒绝你呢。”说着,他又嗤嗤的笑起来,白茵觉得自己的脸不争气的红了,心也仓促的跳着,不肯停歇。
他斜挎着包,露出促狭的微笑:“走吧,小妹妹,我今天的论文,大概要靠你了。”
白茵抬起肿涩的眼皮,灌下一瓶咖啡,手里翻着资料,偷偷的瞥了一眼正在赶论文的陈西平,高鼻深目,富于肉欲感的嘴唇,在灯光下,诱人的很。他放下手中的鼠标,长叹一声,随即扭过头来望着白茵:“这次真是谢谢你啦,小妹妹,明天再见喔!”
白茵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自那以后,白茵就以女朋友的身份,陪着他彻夜不眠,四处闯荡。他在酒吧狂欢时,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忽然拾起他明而未灭的烟,生涩的吸着,吐出乳白的烟雾,透过烟雾,看到陈西平的身影穿梭在华服男女间,多么轻巧,决绝又不迷恋,他低沉的嗓音和惑人的眼,塞壬一般叫人迷得团团转,自己却抽身而退。
烟真苦,白茵想着,一下子摁灭了烟。
天色已经微白了,炫目的,若即若离的灯光仍在不知疲倦地四处奔波着,陈西平翘着腿,倒在沙发上,半眯着他那双风情万种的眼,正欲对白茵说些什么,却一下子被一巴掌盖住了脸,陈西平心里正无限感慨白茵这小妹妹终于要翻身把歌唱时,却听到白茵有些愠怒委屈又羞涩的,软软的鼻音:“先闭上你这张妖言惑众的嘴,还有这双要命的眼,再和我讲话!”
陈西平心里又是无限感慨,白茵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一下子把脸埋进手里,活像一只受惊的鸵鸟。缎子似的光亮黑发微微打着卷儿,泻在脂白饱满的臂膀上。
陈西平把她的脸抬起来,看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该往哪瞧,心里忽然涌进无限的柔情,轻轻地在白茵的嘴角印下一吻。
那一刻,疯狂旋转的灯光和激情澎湃的男女似乎都消失了,白茵有些目眩,心脏强烈的跳动几乎要把她击晕,她死死屏住思绪,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你喜欢我吗。”
陈西平勾着唇角,虽然有些缓慢,但还是坚定的说:“大概是喜欢你的。”
白茵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阖着眼睫:“不要紧,我们还足够年轻,年轻到我有足够长的时间,让你喜欢上我。”
陈西平低头看着唇红齿白,无限青春的她,轻轻的回答:“当然。”
天色已明,不知哪里的花开了,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