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清,不要!”
尖叫声被人死死锁在喉咙里,林菀菀眼前一片猩红,额头上的血迹渗入眼睛里,她已经看不清男人的脸。
“不要……不是……不是我……”
林菀菀脸涨得通红,抓着男人的胳膊解释,明知他根本不信她!
倘若他信,她现在该是他的妻子!
沈遇清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女人,鲜血布满她瘦到脱相的脸,尤其可怖,又恶心。
他极其嫌恶地松开手,大力地将女人扔了出去。
林菀菀的身子像破布娃娃一样撞在了柜子上,额角瞬间溢出鲜血。
“起来!”
沈遇清大步走过去,锃亮的皮鞋狠狠地踹在林菀菀肚子上:“这就受不了了吗!林蕊被你推入火海,生生烧死,她就不疼吗?林菀菀,天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姐姐!”
林菀菀蜷缩着,身上的疼,远不比心里的疼。
三年了,沈遇清折磨她三年了!
“刺啦”一声,身上一凉,破碎的布料再也遮不住满是疤痕的身体。
“不要,求你了!”
女人孱弱的乞求无法阻挡愤怒的沈遇清,他近乎侮辱地掰开林菀菀的大腿,狠命地冲撞起来。
林菀菀被迫耸动着身子,背后新烫的烟疤摩擦在地上,破了,疼到了骨髓里。
“林菀菀,你好好看看你这下贱的样子!”
一声闷哼,沈遇清抽离,尽数洒在林菀菀身上。
穿好裤子的男人半蹲下来,单手掐着林菀菀的脖子将她拎起来:“疼吗?屈辱吗?呵!你这样的毒妇,根本不配知道疼!”
林菀菀睁开眼,死死地咬着下唇,她可以求,可以解释,但从被沈遇清关进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之后,她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她疼地颤抖:“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杀了她,林蕊的仇就报了。
他那么恨她,杀了她,彼此放过,不是很好吗?
“你休想!”沈遇清狠狠地将她的后脑撞在地板上,“死不是便宜你了么?,我就是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男人掷地有声地丢下一句,转身离开。
“给她清理干净!”临走前,她听到这样的话。
林菀菀艰难地勾了勾唇角,很快,一桶冰水泼在她身上,水里带着盐,淋在伤口上,疼的人恨不得去死。
“林菀菀,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免了受这份罪!”
泼水的女人像看着一条狗,三年了,这个女人到底有多不要脸,才能在这样的折磨下坚持整整三年!
脚步声远去,铁门上落了锁。
疼,从来没有过的疼。
林菀菀捂着肚子,贝齿深深嵌入下唇。她的肚子好疼,一下一下地抽搐着,一句呻吟都发不出来。
这回,是真的要死了吧?
她的债,终于要还清了吧?
……
“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跟你抢遇清哥哥的,你别杀我……”
“林菀菀,你这个贱人!林蕊是你妹妹啊!你怎么下得去手!”
“不是我!我没有……”
弥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昏迷三天的女人终于有了反应,好像是做了噩梦,五官都皱在一起。
“昏迷了也不忘记做戏,真让人恶心!”
沈遇清才进了病房,就听到林菀菀的呓语。她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手背上青筋暴起,即便是昏迷着,也沉溺在痛苦里。
“遇清,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他转身要走,手却被林菀菀抓住了。
指尖的冰凉几乎渗到他心底里,惊地他心口一滞。
这三年里,他折磨她,什么姿势都试过了,却偏偏没有手挽手这样简单却又最亲密的动作。
他突然恍惚,脑海中浮现了多年前那个单纯美好的少女,只是瞬间,眼底便被浓浓的恨意代替。
他恨,恨极了林菀菀。
他忘不了林苑把他心爱的人推进火海的那一幕,他眼睁睁的看着林蕊烧成了灰烬。
原本没几天,他们便要成婚,却被林菀菀害的天人永隔!
他囚禁林菀菀整整三年,用所有能想到的方法去折磨她,羞辱她,可不管他怎么做,林菀菀就是不肯认!
她倔强地就是不肯认!
沈遇清眸色渐冷,他甩开林菀菀的手,极其厌恶地用纸巾擦拭了每一根手指。
“收拾干净,今晚送去乱世。”
林菀菀睁开眼,明亮的光线刺痛了她的眼睛,下意识地抬手去趟,扯到了全身伤口,疼地“嘶”一声叫出来。
这是……
适应了光线,林菀菀拖着破败的身子慢慢坐起来,打量着周遭。
是医院!
沈遇清终于肯送她来医院了吗?是不是他终究是不忍心的?
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啊。
“林小姐,这是沈先生给你准备的衣服,您挑一件。”病房门被推开,进来几个女佣人,手里拿着几件长裙。
三年没见人,林菀菀下意识地有些局促:“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几个佣人拉扯着她给她梳洗换衣。
她们弄得林菀菀疼极了,可想到这是沈遇清的意思,她便满心欢喜,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
收拾完毕,林菀菀被蒙上了眼睛,推搡着上了车。
她有些怕,但又充满期待。
沈遇清大约是想明白了,愿意给他们一个新的开始,那过去这三年的痛苦,她都可以咽下去不提。
只要他还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那就够了。
真的够了。
滚烫的热泪打湿了黑色布条,她步伐都有些许颤抖。
乱世。
“听说了吗?今晚的重头戏是林家大小姐林菀菀。沈先生特意送过来的。”
“林菀菀不是三年前就跟林家人一起出车祸死了吗?”
“谁知道呢,林家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沈先生也是够狠的!”
林菀菀听着周边的议论声,仿佛被一道炸雷击中,浑身都颤抖起来。
她艰难地扯下脸上的布条,强烈的灯光打在脸上,她看清了周围。
乱世!
沈遇清竟然将她送到了乱世,给这一群满脑肠肥的猥琐男人享用!
在这种销金窝,被拍卖的女人,用来满足有钱人的变态癖好,大多死在床上,最后能活下来的不是疯就是傻。
一瞬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蹲在地上,捂着心口开始狂呕。
“起拍价,五十万。”
沈遇清的声音通过扬声器冷冽地传来,像是一个响亮极了的巴掌,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
她还以为……还以为沈遇清终于被她感动了,终于肯信他了。
现在想起来,女佣脸上的嘲讽不可谓不明显,只是她,傻到竟然忽略。
可笑,真是天大的笑话!
“六十万!”
“七十万!”
“……”
竞拍声此起彼伏,林菀菀一句也听不见了,她耳边“嗡嗡”的,满目猩红。
“五百万!”一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将她拍下,淫笑着上台,一把将林菀菀搂进怀里,猪蹄向着她胸口摸去。
林菀菀拼命抵抗着,身上伤口崩裂,浅色长裙被染红,斑驳血迹触目惊心。
沈遇清站在二楼的VIP厅,冷眼看着场中的女人,眼里只剩下那满身的血痕。
该死!
“刘老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是不是该收敛点?”
他忍不住开口,不想脏了自己的眼睛。
听到他的声音,林菀菀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循着望过去,却没有找到沈遇清的身影。
二楼的玻璃将外面看的清清楚楚,下面却什么也看不清。
“沈先生说的是,我去房间,不打扰各位雅兴了。”
刘老板说着,架住林菀菀就往外走,三楼备了房间,供有钱人取乐。
林菀菀挣扎着,踢打在刘老板身上却纹丝不动,她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砰!”
林菀菀被重重地丢在床上,她被摔得眼冒金星,险些直接昏死过去。
“不要,我是沈遇清的人,他不会放过你的!”
林菀菀惊恐地爬,在被子上拖出乱糟糟的血痕,刘老板眼前一亮,贪婪地看着她。
“美人儿,你别忘了,是沈遇清把你献出来的啊!他把你送到这里,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出去,我劝你,还是好好取悦我,说不定还能留条命!”
林菀菀后背紧紧贴在床头上,汗水混着血水,染得她视线一片模糊。
“不,他不会!他不会放弃我的!”
“呵呵……”刘老板冷笑着,“当年你们林家那场车祸,就是他沈遇清策划的呢!这件事,圈子里都知道,你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吧?”
林菀菀死死地攥着床单:“不可能!”
即便沈遇清恨她,可跟林家人有什么关系呢!
林舒扬从来都把沈遇清当自己的孩子在疼惜,沈遇清再恨,也不可能如此这么泯灭人性!
“林菀菀,我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呢?你当沈遇清现在为什么这么如日中天,还不是吞了你们林氏,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
林菀菀不肯信,也不会信,她相信她的遇清哥,只是被林蕊给蒙蔽了而已……
刘老板抓住林菀菀的脚踝,肥胖的身子压了上来,他撕扯住林菀菀的头发,撕裂的疼让林菀菀忍不可忍地叫了出来。
“啪!”
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林菀菀脸上,她被打的眼前眩晕,没有了一丁点儿反抗的力气。
沈遇清,你为什么,宁愿死也不肯让我干干净净地死!
“砰!”
房间门被踹开,沈遇清带着人冲进来,吓的刘老板一下子从林菀菀身上跌了下来。
林菀菀定定地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一时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心情。
他亲手将自己送了人,又来干什么?
放不下么?
从她在下面听到沈遇清的声音,就不再对他有幻想了。
她闭了闭眼,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沈遇清一眼看到了床上的女人,她的眼泪混着血,在苍白的脸上流成两道血痕。
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呼吸不上来。
“带走!”
他勉力稳住身形,走过去一脚踢在了刘老板的肋骨上。
“沈先生,您怎么出尔反尔……”刘老板疼地直冒冷汗,却不敢明着得罪沈遇清。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没人不知道。
除了林菀菀那个傻子,还往上撞。
“你没资格过问我的事情!”沈遇清转身便走。
林菀菀被沈遇清的人搀扶着往外走,她疼到浑身麻木,身体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
该结束了。
沈遇清,该结束了。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误会了我,误会了一个爱了你十几年的女人。
“林小姐跳楼了!”
沈遇清出来,就听到一声巨响,一道红色的身影一跃而下,砸在下面的高台上。
血,沈遇清没见过这么多血。
林家人死的时候都没流过这么多,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却仿佛流也流不尽。
“沈先生,病人虽然勉强保住了性命,但二楼坠下,难保没有伤到要害,只要不醒过来,谁也不能保证没什么别的问题……”
“而且,沈先生,病人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孩子,铁定保不住了。”
沈遇清脸色铁青,死死地攥着栏杆。
“救活她,必须救活她!”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不经过他的允许偷偷怀他的孩子!果然是个贱女人,如此不要脸面!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有点难以抑制的慌乱。
林蕊的债还没有还清,她有什么资格死!她没有!
林菀菀在急诊室抢救了整整两天,血袋一次次往里送,连医生都累倒了两个。
沈遇清守了两天,满地都是烟头。
林菀菀从急诊室出来的那一刻,他却没有看一眼,只留下一个护工,便再没有来过。
她躺了半个月,终于醒了。
沈遇清走到病房门口,听见护工在劝她吃饭。
当即一股火气,他大力地推开门:“不吃就给我灌,对付这种贱人不用讲道理!”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了床上的林菀菀,吓了一大跳。
女人脸色苍白地仿佛一张白纸,身上一点肉都没有,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身上,似乎直接套在一个骨架上。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骨分明,分明只剩下一层皮。
女人抬眼望向他,那双眼灰白,找不到焦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盲人。
沈遇清想起多年前那双清澈见底,仿佛盛满了细碎星芒的桃花眼,只觉得后背上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沈先生,林小姐不肯吃。”护工端着碗粥,为难地说。
沈遇清云淡风轻地走过去,接过粥碗,坐下来:“你出去吧,我来喂。”
林菀菀没什么表情,只有眼珠间或动一动,能证明还是个活物。
“张嘴!”
沈遇清第一次不敢去看这双眼睛,他的手甚至有点颤抖。
林菀菀听话地张开嘴,只吃了一口就被呛到,拼命地咳嗽起来,脸色可怖,最后开始呕吐。
胃里没有东西,只吐出黄色的胆汁。这一番折腾,脸色更加苍白,一点儿活人气息都没了。
沈遇清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递上去一张纸。
林菀菀乖巧地接过,乖巧地擦了擦嘴,然后张开了嘴巴,等着沈遇清喂下一口。
沈遇清芒刺在背,放下粥碗:“不想吃就算了,叫医生给你打营养针。”
林菀菀点头,不说话,也不违背,乖巧极了。
“你在怪我?”沈遇清“霍”地站起,阴冷地瞪着床上的女人。
做出这么一副死人样子,究竟给谁看?
林菀菀摇摇头,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淡然无望,没有期待,也没有痛苦。
她醒来第一刻,知道自己没死,只是摸了摸肚子。
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她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她原来不敢说,怕被沈遇清逼着打掉。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沈遇清掐着她的脖子,斥责她没有资格生下沈家的孩子。
她本来以为这个孩子能留住的。
在乱世的时候,她想说出口,可她找不到沈遇清。
后来沈遇清来了,却也不必说了。
天意,这一切都是天意。
这样的眼神对视中,沈遇清再一次败下阵来,他转身欲逃。
林菀菀艰难地张了张口,嗓子很痛,声音难听嘶哑:“我承认。”
沈遇清步子停住,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样,无法动弹。
“是我杀的,”林菀菀看着沈遇清的背影,轻轻地说,“林蕊是我杀的,都是我。”
沈遇清耳边“轰”地一声,理智被燃烧地干干净净,他粗暴地抓住林菀菀的手腕:“你再说一遍!林菀菀,你再说一遍!”
林菀菀嘴角勾了勾:“是我杀了林蕊!”
“啪!”
一个极重的耳光打在林菀菀脸上,她耳边一阵轰鸣,鼻子里,嘴角都是血,喉咙里腥甜难忍,她拼命压下去,没有吐。
“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贱人,你终于承认了!”
沈遇清强忍着扶起她的冲动,手攥成拳,指骨“咔咔”作响,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捏碎成渣。
林菀菀勉强抬起头,再次对上他的视线:“是,我承认了。沈遇清,杀了我吧,为你心爱的女人报仇。”
“你住口!”沈遇清大喝,慌乱和嫉恨像疯长的海藻,密密麻麻地挤住了他的心房,窒息地疼。
林菀菀却听不见似的,自顾自说:“你不是很爱林蕊吗?那你为什么要碰我?怎么对得起你的林蕊?你不知道林蕊最烦我缠着你吗?”
一字一句,全是故意的激怒。
疯女人!
她一定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