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年前的5月8日,邓丽君溘然长逝。
没有一丝预兆,更没有留下任何正式遗言。
但,即便时光过去八千多个日日夜夜,关于邓丽君的传说,从未断过。
无论80年后、90年后,抑或刚刚成年的00后,对邓丽君的想念与崇敬,在岁月洪流中越来越炽热。
王菲爱她的歌,模仿邓丽君出道,唱成了一代天后。
梅艳芳爱她的歌,身处巅峰仍不忘哼几句《漫步人生路》,成了“香港的女儿”。
就连曲风截然不同的周杰伦,为了致敬邓丽君,也会在小巨蛋演唱会上,用3D特效再现她的容颜,以一场隔空对唱了却寄托。
邓丽君俨然是一个时代的符号,人虽逝,歌声犹在。
但若细细品味她那些绝唱,我想,很多人一定会有另一番发现:
她的歌声,如同她的人生,柔情万种、“润物细无声”,矜贵中带着丝丝哀伤,飘零到老。
邓丽君祖籍河北。
但出生于台湾。
出生不过5个月,她就经历多次搬家,从云林县搬到台东县,再到屏东县眷村。
在眷村生活了6年,邓丽君又随家人移居至台北县芦洲市。
几次搬家,她终于在芦洲市定居下来。
那一年,邓丽君6岁。
童年的多次漂泊,似乎奠定了邓丽君一生漂泊的基调。
在台北,母亲发现了邓丽君的唱歌天赋,便经常带着邓丽君去各大夜市卖唱,以此补贴家用。
那时的邓丽君,长相可爱,笑容甜美,很有表演欲。
她的歌声虽稚嫩,但每逢开唱,还是吸引了不少人。
唱到中学,邓丽君已经成了当地夜总会的专职歌手。
但她就读的金陵女中,严厉禁止学生与夜总会扯上联系。
邓丽君这一唱,被学校知道了,学校领导要求邓丽君退学。
邓丽君只好拿上书本回家。
退学后,她加盟了台湾宇宙唱片公司,由此开始歌手之路。
她的唱歌生涯很顺利。
入行第一年,就登上”夜巴黎”、“七重天”等舞台,创下连续数月满场的记录。
还以每三个月两张唱片的出片速度,成为大热女歌手。
被香港《华侨日报》选为“慈善皇后”。
同年,邓丽君开始了第二次漂泊。
她随凯声歌唱团到香港,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演唱。
在香港这段时间,邓丽君十分刻苦,她听不懂粤语,便想方设法学,利用休息时间,与正宗香港人交谈,将自己融入香港氛围。
不出几个月,她听懂了一些。
这对她以后的发展起了很大的帮助。
她后来发行的《漫步人生路》、《忘记他》、《风霜伴我行》等粤语歌的成功,无不与这段时期的努力息息相关。
演唱会结束,邓丽君没多停留,又转身去了东南亚地区。
开始人生第三次漂泊。
也是最长的一次。
她将在新加坡、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菲律宾、泰国等地巡回演唱,时长一年半。
那时谁也不知道,邓丽君这次出发,就再也不曾“回归”。
1971年,邓丽君辗转到马来西亚开唱。
她在吉隆坡演唱期间,唱着唱着,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台下前三排的观众,一连三天都是同一批人,从未变过。
邓丽君很疑惑。
但这个问题很快找到了答案。
一天她刚结束表演,一个男人出现在她面前,称想请她吃饭。
邓丽君有些抵触。但男人说明情况后,她欣然同去。
这个男人叫林振发,吉隆坡造纸厂董事长,身价不菲。
比邓丽君大5岁。
吃饭期间,林振发豪不掩饰对邓丽君的喜爱,他说自己极喜欢听邓丽君唱歌,为此,专门将前三排的票全包下来,送给亲朋好友观赏。
一餐过后,又过了几天,林振发再次提出请她吃饭。
邓丽君愉悦前往。
一来二往,两人越来越熟。
邓丽君在这里唱了45场,林振发就包了45场。
在歌声与温情中,他们渐渐走到了一起。
情到浓时,邓丽君公开对媒体说:“这辈子,我非林振发不嫁。”
当时所有媒体都报道,不出三年,邓丽君肯定会变成林太太。
但还未等她真正改姓为林,便面临分离。
此时邓丽君的马来西亚演唱已结束,她想去日本发展。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日本一直是亚洲娱乐业最发达的国家,许多台湾、香港艺人都会往这里聚拢。
像张国荣刘德华,就在这里拥有大批死忠粉。
邓丽君爱唱歌,想去深造。
那是她第四次漂泊。
但等她去后却发现,在这里,她的歌并不受欢迎。
为了打开日本市场,迎合日本听众,邓丽君特意发行《今夜或者明天》这首单曲。
可惜,销量惨淡。
这也是邓丽君有史以来销量最惨的一张唱片。
她没有放弃,用不到半年时间,又发行第二张单曲《空巷》。
因独特的唱法与嗓音,这次她从日本乐坛700余位新人中脱颖而出,同时拿下“日本音乐祭银赏”, “新宿音乐祭铜赏”、“银座音乐祭热演赏”等奖项。
风头盛过一大批本土歌星。
但这时,一封电邮让她瞬间由笑转泪。
吉隆坡发来电邮:林振发心脏病发作,病危。
署名:林振发家人。
邓丽君看着邮件里的字,险些晕倒。
等反应过来后,她通知工作人员想立马去吉隆坡。
但当天的机票已全部售空,只好等明日最早的飞机。
那个夜晚,邓丽君彻夜难眠,几度惊醒。
次日一大早,她跑去机场,如愿坐上了飞往马来西亚的飞机。
在座位上,邓丽君顺手接过空姐手中一张报纸,本想打发时间,却不曾想,一眼就看到报纸上写:马来西亚富商林振发于昨天后半夜去世。
邓丽君再也忍不住,眼泪打湿脸颊。
媒体第一时间报道称,邓丽君在林振发的丧礼上,“伤心地哭倒在墓碑前,久久不能自已”。
自那天起,她不再登台,几乎一整年没怎么唱歌。
时不时去林振发墓上扫墓,身形十分憔悴。
后来她复出,发行的第一首歌,就名为《再见!我的爱人》。
“相见不知那一天,我把一切给了你,希望你要珍惜,不要辜负我的真情,goodbye my love,我的爱人,再见。”
一年后,邓丽君情绪稍微稳定,对外称要去罗马度假。
第五次出行,应该是邓丽君最快乐的时候。
很多歌迷以为她是去疏解情伤,但这时有人拍到她与秦祥林在一起旅游,模样很是亲密。
这事被传回国内,立即引起轩然大波。
此时秦祥林的名誉并不好,他刚与萧芳芳结束婚姻,在拍《我是一片云》、《月朦胧鸟朦胧》期间,又与林青霞传出绯闻。
据说,他借拍戏疯狂追求林青霞。当时的林青霞,也正与秦汉在撕扯。
邓丽君若卷入其中,将是又一轰动性新闻。
媒体继续跟踪,秦祥林与邓丽君结束“罗马假期”后,又去美国看望秦祥林的父亲、哥哥与弟弟。
关于他们的恋爱传闻更凶了。
但事实是,没等这绯闻落实,秦祥林便悄悄转移了目标,跑去美国向林青霞求婚。
林青霞答应了。
一时间,邓丽君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
此后她再提起秦祥林,只是淡淡地说:”我和他在罗马相遇是巧合而已。”
但那年她在《你怎么说》里唱,“我没忘记 ,你忘记我,连名字你都说错,证明你一切都是在骗我,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把我的爱情还给我”,明显是对秦祥林的回应。
等一切尘埃落定,秦祥林终于松口:“开始时,是我追邓丽君。”
感情再次幻灭,邓丽君离开日本,远离是非地,去了美国深造。
这是她第六次出行。
她学英文、日语、生物及数学,凡是想学的,一一去涉及。
独在异乡,孤寂也是常有的事。
为了寻找乐趣,她会趁游学空隙,去洛杉矶海滩玩,但没想到有一天竟遇到一熟人——成龙。
他在这里拍戏。
他乡遇故知,邓丽君对成龙很依赖,他们像找到知音般,聊得很投机。
自那以后,但凡有时间,他们便一起出来。
成龙只要不拍戏,就给邓丽君打电话,约她出来散心。
邓丽君也会主动给成龙打电话,相约去吃饭、看电影。
成龙说,他会特意带一个照相机,边聊边拍。
多年后,成龙在《艺术人生》想起这段日子,对主持人说:“那时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可因一次吃饭问题,他们渐渐有了隔阂。
邓丽君追求精致生活,爱吃法餐,所以经常带成龙去法国餐厅吃饭。
但成龙不乐意,为了表示不满,他在餐厅调戏服务生,朝他们做鬼脸,等牛排、汤上来,又不顾礼仪,一口吃掉,吃完了很生气对邓丽君说:“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
但邓丽君喜欢这儿。
在美国呆了一段时间,邓丽君想回国,临走之前,她又约成龙去法餐厅吃饭,当时成龙正与成家班在一起,见邓丽君这么说,他转头说道:“吃饭可以,但不去那地方,那人多,就在这吃。”
邓丽君不愿。
成龙继续说:“去也可以,让我这帮哥们一块去吧,他们还没有喝过那里的酒呢。”
邓丽君拂袖而去。
这次分离,他们再也没有来往。
去年成龙出自传,回忆起这段情:
“她希望和我一个人在一起,而我在公共场合时,不愿没有我那帮小兄弟跟班。
我年轻、富有,被名声惯坏了。我爱她,但我更爱自己,没有哪一颗心可以做一仆二主的事。”
因寂寞而生出的爱,注定是一场空。
邓丽君似是累了,回国没多久,她便宣布要订婚。
对象是香格里拉酒店的董事长郭孔丞。
他们的遇见,是一场偶然。
1978年,香港余仁生少东请郭孔丞到夜总会吃饭,而这位少东的太太与邓丽君是好友,邓丽君正好也来这里吃饭,郭孔丞对邓丽君一见钟情。
在友人的撮合下,他们从朋友渐渐变成了情侣。
相恋第3年,便宣布要订婚。
订婚地址选在香格里拉酒店的香宫餐厅,布置富丽堂皇,很有宋朝的特色。
媒体称,邓丽君很是喜悦,脸上一直在笑。
她给每一位到访者发了一个红色火柴盒,上面印着她与香格里拉的字样。
很是喜庆。
但这场盛宴在落幕那刻,便是终结的开始。
订婚后,郭孔丞带邓丽君回家见长辈,郭家人给了邓丽君定了许多规则,强烈要求她交待感情史。
并强调,若想进郭家,必须做到三点。
1、提出详细的身家资料。
2、停止所有歌唱演艺事业。
3、和演艺界断绝来往,和所有男性友人划清界线。
邓丽君听完,沉默许久后说了句“好吧”,第二天,就离开了郭家。
这场订婚成为笑话。
不用说,邓丽君又变为八卦对象。
亚视来采访她,问:“你怎么不结婚?是不想结吗?”
邓丽君笑得苦涩:“不是,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的她,在1989年又选择远行。
她去了法国。
很多人说邓丽君去法国是为了躲避流言,但她从不出面解释。
在巴黎,邓丽君很快遇到了另一位爱人——摄影师史帝芬·保罗。
这也是邓丽君一生中最后一段感情。
保罗说,他们是拍照相识的。
“我想大概是我为她拍第一张照片吧,她在镜头前凝视着我,那眼神简直就像穿越了镜片,摄入到我脑袋里,就算她离开,我仍不禁想着那双眼睛。”
保罗身高1.8米,金发披肩,戴金色耳环,会在耳后歪歪斜斜扎一个辫子,很文艺。
邓丽君被他吸引。
“我认为如果你爱一个人,同他的国籍根本没关系的,想爱就爱。”
他们的日常相处很浪漫,会经常给对方写小纸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想写便写。
餐厅的台布、餐巾、纸巾成了他们传递爱的工具。
那时在保罗镜头下的邓丽君,总是笑着。
热恋期,他们还相约一起去泰国清迈。
但就是这次出行,邓丽君再也没有回来。
1995年5月8日,他们在湄滨酒店休息,保罗有事外出,邓丽君突发哮喘,
被人送到医院后不治身亡。
有人调出监控录像,从视频中看到,发病的邓丽君十分痛苦,她披肩散发,穿着酒店浴袍,挣扎着推开门,又挣扎着行走,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
一名工作人员闻讯赶来,将邓丽君送往附近兰姆医院,经过近一小时的抢救后,邓丽君还是走了,于下午5点30分左右停止心跳。
后来院方称,邓丽君被送来后,抢救没一会儿,心脏渐渐停止,瞳孔扩张,呈脑死亡状态。
那一年,她42岁。
在泰国永远闭上了双眼。
后来有新闻报道,三天后,她的遗体被放进白色台式棺木,运回了台北。
于邓丽君而言,这也算落叶归根了。
她这一生,自出生起,就不断在远行,从台湾走到香港,又从香港远渡马来西亚、日本、美国、法国,最终在泰国合上双眼,再也没能醒来。
一生都在飘荡,一生不曾安妥。
但我清晰记得,邓丽君有次来内地,天津电视台前往采访,追问她:我们都很喜欢您,您能和大家讲几句话吗?
邓丽君有些羞涩:“因为这事我很意外的。”
“您是北方人?”
她忽然变得大方,笑容满面:“是啊,我是河北人。”
“那你最想对我们说些什么呢?”
她唱了一首歌,名字叫《小城故事》,“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
路人听到歌声,纷纷聚集在邓丽君身边,邓丽君笑得更大声了,“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看似一幅画,听像一首歌……”
这是邓丽君第一次提起家乡,也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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