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寄不出的信

小康吾兄：

      你好！

      此刻你在做什么？盘腿打坐还是诵经忏悔？你那里是否内外明澈净无瑕秽？你是否已无烦恼意？

      我这里又是冬天，寒流刚过，天气稍稍回暖。前天是立春，你知道，咱们这儿的春天还早着呢。要到四月底五月初，春天才慢悠悠地走来。

      记忆里，总是你年轻时的模样，眉清目秀，文质彬彬。

      上中学的时候，你特别喜欢打乒乓球，经常晚晚地回家。为此，你没少挨训，甚至挨打。你脾气有时很倔，忘了是哪一年，记的是一个冬天，有一天天很冷，妈妈让你多穿一点，你就是不肯，气的妈妈揍了你一顿。

      咱们家的孩子，属你挨打多，因为你是老大，又是男孩。那个年代的父母，教育方法都差不多，对孩子严。有时，在学校调皮了，老师收拾完，回家还得挨一顿揍。长大后，咱们的性格都比较内向一些。

      你曾经离家出走，想要遁入空门。为什么，你又步入婚姻的殿堂，是因为不想让父母失望吗？你对这桩熟人介绍的婚姻是否满意？婆媳关系最难处，结婚没多久，你们就和家里关系疏远，有了孩子，矛盾更是升级。孩子一岁多，你从单位辞职，没有跟家里说一声，悄悄远走他乡。再次回来，我快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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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单位容易，再找一个像样的单位就不容易了，毕竟你以前在事业单位工作。你方正的脸庞渐渐消瘦。妈妈信佛，之前你也看佛经，回来后，还给妈妈请了不少经书。咱们都是话少的人，交流并不多。我没有问过你心情怎么样？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我曾在公交车上，看到你站在报刊亭前，车子掠过，你的背影那么单薄。

      那年年底，你给我打电话，说给我还钱。我说不要了，就几百块钱，你不同意。我就和你约好在电信局门口见。下了车，路灯已经亮起来，你站在电信局门口。我说干嘛不进去等呢，外面这么冷。在电信局里，你把钱给我，说年底了，该还的要还。

      那时，已经离过年没多长时间了。

      快过年了，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她来到家里，说你好几天没有回来了。家里乱成一团。去电信局查你的通话记录，到处跑着找人。在我们一家忙得不可开交时，她说，在抽屉里看到你写的条子。你说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孩子，不怪任何人。妈妈没有倒下，我们找人算命，说你在南方。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起码我们可以相信，你好好的，在别处。

      得到消息时，妈妈已经没有眼泪，我忍不住失声痛哭。那副旧眼镜，那件灰色的旧衣服，那瘦削的面颊。你走了多远的路？你流了多少泪？天那么冷啊！

      你为什么不说呢？那些冷眼，那些拒绝。你忧郁的眼神时时浮现在我脑海，你的内心一定很难过。可是没有人诉说。我痛恨着自己，因为我也冷漠，没有带给你温暖。

      梵音响起，你的世界，莲花满地，没有疾病，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心无挂碍。

      阿弥陀佛！

                                                  妹小平

                                              2018年2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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