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克鲁尼热衷于政治,这不是秘密。他不仅平时积极参与公开的政治活动,也导演、主演了大量政治意味浓厚的电影。
克鲁尼本人在政治上是坚定的自由派,在08年和12年的大选中都支持奥巴马。
他也支持美国同性婚姻合法化。他和马特·达蒙、布拉德·皮特都是「坐视要管」组织的成员。他为海地地震灾民募捐,为平权组织募捐。他参与支持同性恋的舞台剧演出……如果有一天,克鲁尼宣布竞选总统,我都不会惊讶。
克鲁尼的电影也都是表达鲜明的自由派立场,今天来回顾一下他的导演作品《晚安,好运》。
文 | 卫西谛
乔治·克鲁尼在2005年推出了两部非常重要的作品,一部是他本人执导的《晚安,好运》,一部是他制片的《辛瑞纳》(Syriana),同时他在这两部影片中都有着「恰当」的戏份和表演。
这两部电影无疑强化了他在好莱坞「名副其实的自由派」的身份。这两部影片的共同特点是需要观众具有一定的背景知识才能「准确地」入戏。比如《辛瑞纳》有着网状结构的叙事,抨击了美国经济核心「石油体系」的现有建制。
《辛瑞那》2005
它涉及到美国石油体系的运作与幕后操纵,与全球经济之间的联系,中东问题,企业间的合并与司法介入等等,这些都是「非常美国」的问题,要想让他国观众兴奋起来是很难的。
《晚安,好运》亦是如此,要真正看清这部影片,它的幕后信息是非常重要的,比如麦卡锡主义,爱德华·莫罗(本片主角)其人,当下美国的社会氛围,以及克鲁尼本人的政治倾向和个人情结。而另一方面,乔治·克鲁尼的思考方式也「非常美国」,大而化之、浅显明了,所以看这部影片并不会十分吃力;相反他对莫罗的个人崇拜与对50年代电视演播室的迷恋,以及黑白影像的选择,都令《晚安,好运》有一种迷人的质感。
20世纪50年代是冷战最紧张之时,美国社会产生了某种「赤化焦虑症」,生怕共产党和共产主义思想暗藏在美国本土。来自威斯康星州的参议员约瑟夫·麦卡锡嗅到这种气味后捏造了一份「共产党员名单」,成立了「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肆意传唤社会各界人士,要求他们在听证会上接受盘问,做「思想自白」。麦卡锡以维护国家安全为借口,指控空军后备役军官米洛·拉杜洛维奇为赤色危险分子(因其父亲和姐姐阅读「颠覆性」报纸),并使用各种手段对他们进行迫害。
美国CBS电视台著名新闻评论节目主持人爱德华·莫罗和制作人弗雷德·弗莱德利,运用当时广受美国观众欢迎的新闻纪实评论节目《现在请看》和《面对面》就此事向麦卡锡发起了针锋相对的斗争。莫罗的新闻节目唤醒了当时美国公众的意识,也捍卫了新闻舆论自由的基础,迫使美国政府开始正视愈演愈烈的麦卡锡主义。
很显然,乔治·克鲁尼认为布什政府推行的某些「反恐」政策,在某种程度上令美国社会有重新陷入上个世纪50年代的错误泥潭的可能。
从乔治·克鲁尼本人来说,他对CBS主播爱德华·莫罗孤身抗击麦卡锡,在自己的王牌节目《现在请看》中疾呼「我们不可以把异议和叛国划上等号」的声音,感触良深。曾经有刊物将他与肖恩·潘的头像并置于封面,打上了「Traitor」(叛国贼)字样,原因是他们都反对布什政府出兵伊拉克。
另一方面,克鲁尼的母亲曾长期在电视台工作,父亲则是新闻主播,这令他对新闻工作者有着更深一层的情感。这些情感,在《晚安,好运》的每一个镜头中都可以捕捉到。而大卫·斯特雷泽恩扮演的爱德华·莫罗,庄重的正面和侧影占据了大部分银幕空间,他极为冷静、正义凛然的评论之声是这部影片的主要构成部分。
这样一来不免给观众产生一种矛盾的心理效应:莫罗和他的新闻团队处于来自各方压力下完成他们「舍生取义」般的媒体职责;而同时莫罗似乎又是个活在真空里的人,因为影片对他本人个性并无任何刻画,仅是图解了他在这一新闻事件中的表现而已。
作为导演,克鲁尼在新闻编辑室这个狭小空间里,建立起丰富生动的叙事关系,镜头在电视台的监视器与节目组几位重要人物的活动、对话之间变化,反映出这个改变美国新闻史进程背后,一些不被观众了解的事实。
我对《晚安,好运》的评价是「精致」而「单薄」(《辛瑞纳》亦是如此)。克鲁尼无论是在影像、对白、置景、服装各方面做得都非常细致、到位;而另一方面克鲁尼似乎仅仅满足于再现,而他的批判视角显然是站在自我预设的「道德制高点」上。
这部影片之所以产生「迷人的质感」,是因为克鲁尼巧妙地使用了黑白电影,有效地还原了历史场景,并让麦卡锡得以「现身说法」——作为「反角」的麦卡锡并没有演员去扮演,而是全部采用真实的影像资料,然后被聪明地剪辑在影片中。
影片没有采用配乐,只是在剧情间隔时,镜头会给到(影片中)CBS大楼中的另一间演播室,请著名的爵士女歌手黛安娜·瑞芙(Dianne Reeves)「现场演唱」,这样给这部多少显得有些平淡的影片增加了节奏感与抒情韵味。这几种手法的使用,是《晚安,好运》成功的重要原因。
乔治·克鲁尼在重现这一历史事件,表达自己对美国目前的保守主义倾向的警惕,对媒体(在特殊历史环境下)依附于政府的警惕的同时,也提出另一个顾虑——那就是媒体的过度娱乐化。
在《晚安,好运》中,我们几次三番看到「政论英雄」爱德华·莫罗「不得不痛苦地」主持无聊的、关于好莱坞影星生活的节目的场景。克鲁尼无疑想提醒美国媒体正义、良心与责任所在。
我曾看到一篇文章说,很多美国年轻人既不知道莫罗之名,也不知道麦卡锡之名了,甚至有人看完之后竟发问:「那个饰演麦卡锡的演员是谁?」——或许《晚安,好运》这部影片对美国人最重要的意义在于提醒他们,历史上曾真实发生过的,以及它重演的可能性。
影片的标题「Good night, and good luck.」是莫罗在《现在请看》中特定的结束语,也是克鲁尼对美国人耐人寻味的祝愿。
本文选自卫西谛和magasa主编的《电影+2005》,该书是2005年世界优秀电影的影评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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