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墓界少了一个摸金校尉，人世间多了一个黑客军团

来源：商业新星（微信ID：biz-star）独家授权

作者：张友红

原文标题：他不想做BAT掘墓人，他想建一个黑客帝国 | 琵琶行安全创始人刘小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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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雄坐在对面讲他的黑客世界，我想起了关于“平行宇宙”的概念。

如果这个世界是平行的，你看到的和看不到的，还有许许多多像人类社会一样交织存在着的世界形态，他们是时间、空间、物质、能量，以及描述他们的物理法则和物理常数。他们既不重合也不相交，只是或许会因为一个偶然时间互相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这种感知，很奇妙。 他模拟了两个场景，让我这个技术盲不寒而栗。 “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楼底下，包括广场那边，那些大人小孩，男的女的，你以为他们心底都是善良的吗，有可能那边潜伏的就是无线的攻击黑客，他坐在广场那边，放攻击程序，在那边假装看手机，实际上是发起攻击的。他们只需要通过无线漏洞切入公司网络，放入一个远控程序就可以了。随后，他们可以远程侵入公司网络系统，窃取想要的机密。”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刘小雄在360担任安全总监的时候，公司里边曾经发生过一件事情，他们检测到有人用周鸿祎的公司账号尝试登录360的内网，追查下去，在一个电梯里，然后追查不下去了。对方没有成功。 另一个场景。公司里来了一个访客，他背着一个包，走了一圈，在这一圈里就可能通过无线wifi对公司内网发起了攻击。这个包里背的就可能是窃密设备。 “你真的以为那些人来人往的人都是好人么？”刘小雄盯着我，一头长发，眼睛锃亮，带着桀骜，还有一仰头时刹那的不驯。 刘小雄是谁？ 一个执着于做网络安全的人，通俗讲，他是在那个网络世界里对抗黑客的人，那个《黑客帝国》里的尼奥，在一个和黑客们的矩阵中肩负保护使命的人。 之前，他是360公司的安全总监。在360十个年头，担负这家生产安全软件公司的自身安全问题。 再之前，他还是一个北大考古系的学生。复读4个月，从一个学理科的学生考到北大考古系。
按照常规路线，北大考古系毕业后他会成为一个考古工作者，也就是掘墓人。每天和深藏在地下几百上千年的宝藏打交道。但是，他不是那个循规蹈矩的人，他评价自己，“一直很任性”。 想辍学，上到大三忽然就背着包回了海南老家。想做互联网，就搁下学了四年的考古，从零开始学编程去了。想辞职，第二天就不去上班了。盗墓空间、黑客帝国，这两种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刘小雄就这么任性地切换了。我问他，“你是喜欢神秘的东西么？”他不以为然。关于这些执拗的选择，他回答不了原因，只是说，“觉得应该做了。”

现在，他“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是做一个很牛的网络安全公司，能对抗最牛的黑客。他说，如果这个事情做成了，他的下一个“觉得应该做”的事情是音乐，他给自己这个网络安全创业公司起了个名，“琵琶行”。

那个最让人恨的人 刘小雄不是一定要创业的。他甚至“没准备过”。之前，他做网络安全产品做得很带劲。
十年前，他组建了奇虎360公司的网络安全部。在当时，这是个很多人不知道独立出来能干什么的部门。刘小雄到360的条件之一就是，一定要独立这样一个部门。 他说，做信息安全的人有一种宿命，“不被任何部门看中，好像一直在做其他部门的服务。”他不要活在这种宿命里。 他说，信息安全里，人的宿命往往是，一开始谁都看不在眼里，之后会被重视，但是最后一定是被所有人恨。 执掌360安全的十个年头，除了负责360的公司安全，他的团队还独立开发了两款面向企业用户的安全产品。 一款代号叫“天眼”，最早提出来用大数据异常行为查杀引擎。 这款产品诞生在2012年。在网络信息安全界，2012年是一个挑战年。这一年，技术网络升级，很多公司从千兆网络变成万兆网络，原来用于千兆网络的网络入侵防御系统应对万兆网络已经漏洞百出，起不到应有的防护效果，更多的告警信息淹没到海洋里，根本就看不过来。但是对于做信息攻防而言，对黑客行为的检测和发现是很关键的。但是，当时国内支持万兆网络，类似这样的产品一个都没有。刘小雄决定自己做。 “像过去一样我们自己开发，我们让研发团队一点点地抠，先从网卡启动开始，网卡不支持万兆，我们就从国外花钱买支持万兆的网卡，再买驱动，我们再改造，二次开发。先支持 万兆网络 ，还有个听包的功能，好，没关系，我们的研发又做万兆网络听包，所有都开发完成了，开始建立一套系统性的东西。” “天眼”目前已经成了360对企业安全方向的拳头产品。 还有一款叫“天巡”，是一个解决无线网络安全问题的产品化项目。

之所以做天巡，和周鸿祎的账号被黑客攻击有关。就在那次，追查到电梯无果而终后，刘小雄决定继续行动，取名代号“鹰雏”，他要追查和解决无线网络漏洞被攻击问题。

随着wifi普及，无线网络漏洞而来的黑客攻击越来越频繁，这也成了企业急需的产品方向。刘小雄将鹰雏行动产品化，取名“天巡”。 刘小雄做得很爽快。 他喜欢抠出一个产品，酷酷的，绝无仅有。他保持着技术男的痴迷和执拗。但是，作为一个团队的Leader，刘小雄说，“自己是缺的。” 刘小雄说，自己常常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愿让人心甘情愿去执行。 他经常被员工告发。原因是，真的受不了他的责骂。 在工作上，刘小雄对对方表达意愿的时间极限是五分钟。五分钟只要你还不懂，或者存在很大的歧义，他只有一个办法：骂和吼。 让他骂哭过的人太多，包括男人。最后一次在360骂哭人，引起了团队的抗议，“一个很勤奋的员工，又被我骂哭，我怒吼着要开除他。” 刘小雄早就想到过 会出现 这种情况，只不过，比他预料的早了半年。“因为我集中部门的全部力量做一个项目的时候，这也是有风险的，包括团队的风险，跟公司沟通的风险……矛盾也一定会出现。这是集中爆发。确实是，我是有情怀，而且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忠诚的，我跟我们团队一心一意想帮助360打企业安全那个江山，所以我们变成了御林军。” 他当然很酷，也当然很义气。 在360，他为了给团队争取薪资与股票，和人力大吵大闹。不过，团队的同事并不知道这些事。对于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刘小雄出现的时候，只有酷酷的长发和严厉的责骂。 熟知他的人力对他说，“雄叔，不要这么严厉。要让你做的事情让别人知道。” 刘小雄做不到，他对“商业新星”的记者说，理由就是，“我当然很任性。” 这场抗议最后是，刘小雄召集了团队各小组Leader、天巡项目组成员和分管VP及HRBP，一起开个会，当天下午刘小雄就请假回家。 一个月后，刘小雄决定创业，还是做安全。曾经直管他的360VP找他聊过。聊完，360成了他的天使。不过，双方达成了共识，“给钱给项目，但是不许带人。” 刘小雄创业了，没有带走一个团队的人。 “因为无论如何我原来的职责是保证360安全的，虽然后来帮360进军企业安全市场，但是也不能因为我这事情，把团队也搞乱了，有的人跟我出来，有的不出来，那就麻烦大了，360攻防就有问题。因为360树敌太多，一旦它安全方面出问题，很多人就开始炒作。”刘小雄说，“过去的团队即便能让我带出来，他们可能也不愿意跟我出来，我的管理方式比较直接，都被我骂惨了，你可以说，我是被团队抛弃了。” 清零，再造御林军 刘小雄做的第一个产品叫“降云”。是他从360带出来的产品。降云解决的是一个企业的网络边界安全问题。 “我举个例子，360是一个庞大的大象，你要保护它的时候，你要把黑客攻击的各个途径给Hold住，这是专业术语，也就是说你必须要有相应的安全产品技术跟服务，来应对黑客不同的攻击方式跟场景。所以原来这些产品线都是我们自己开发的，我们有很多内部的工具，所有这些东西组成了360安全防护技术体系，光是天眼跟天巡可能保证不了360的安全，它只是解决特定的安全问题。降云，给企业的网络划定了边界，是企业安全不可或缺的基点，正如一个国家的边境一样，边境不稳，国家何以安定？” 关于降云，刘小雄给我普及了一个黑客攻击行为变化的背景。 “黑客的攻击行为有了一些变化，在过去，黑客基本都远程发起攻击，他不可能近距离到了一个攻击对象那边去发起攻击，但现在随着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对抗，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他们会用商业间谍，借助黑客攻击技术。比如说我就以访客的身份来访一个企业，但可能包里拿的是一个专门的攻击包，因为远程攻击可能不大容易，所以他要近距离攻击，近距离攻击最有可能发起攻击的一个入口就是wifi，因为很多wifi管理不善的，而且wifi是有问题的。我只要有一个黑客攻击箱，只要是到一个地方去，你的wifi刚好有问题，我就能黑进去。黑进去以后我就留一个远控程序我就走了，就是木马或者是后门程序。这种程序一般云端是有一个服务器端的，你的电脑我通过wifi攻击成功了，给你放一个木马，一个后门程序，就不需要再用wifi攻击你了，他远在美国都可以通过它的服务器端控制这台电脑，木马渗透到公司的其他资源，比如内网，IDC，甚至找到他所想要的一些商业信息、用户信息、敏感信息。” 这是一款在他认为，自己打造过的继“天眼”、“天巡”之后的又一款很牛的安全产品。 对于产品的方向和感悟能力，刘小雄从来没有疑问。现在摆在刘小雄面前比较急迫的事情是：打造团队。这几乎成了刘小雄每天最焦灼的事。 没有原有团队的加盟，新的创业公司面临招大牛难的问题。刘小雄找了一帮他认为有潜力的小孩。 “带了十年信息安全的团队，当他们还没有成名之前，我把他们招进来，我太清楚他们那些人的技术特点，他们的本事是怎么样的，我本来也是技术出身，他们有多少水分我一眼就看得清楚。经过几轮的培养，他们现在在业界已经是响当当的人物了。我说这些是为了说明啥？好像是为了证明我是有能力重新来打造团队的。 创业，我清零了。我要重新打造一只强悍的团队。我还要不停地去招人。 我现在组建的研发团队，我是有信心的。 因为对于360信息安全部门，我是第一个人，我从无到有打造了有模有样的安全攻防团队。所以我创业出来以后，我就按这个模式，反正我个性也是这样。” 极端的矛盾体 刘小雄是什么个性呢？ 用他的话总结， “我一定要做的事情是别人阻止不了的。极端的矛盾体，有时候谦卑到没有自尊，有时候什么都计较。”

在我认为，他是一个选择上感性主义者，执行上目标主义者。

他选择大三辍学，放弃物理技术专业，重新高考，考一个极冷极冷的考古专业。大学毕业，他又选择从零开始学习编程做网络安全。我不止一次问他，“当时为什么这么选？”每一次，他也没有答案。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了。” 他的确无法量化自己做选择的各种因素，只是一个感觉就OK。然后选了就开始详细列出达到目的的每一步。就像一个侦探，一丝丝梳理最开始的线索和感知，然后一步步逼迫自己接近那个目标。 似乎，男人在年少青春时候的样子，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时候。因为不涉及更多环境和外围的因素。 刘小雄大学时候的样子，就已经是一个“生活侦探。”

他喜欢一个女生。说过两次话。只知道，对方是新疆的，父母是歌舞团的。暑假里，他就想去找这个仍旧很陌生的女生。没有钱，没有联系方式。他借了600块，坐了三天三夜火车到了乌鲁木齐。然后找到一家邮局，挨个查歌舞团电话，挨个打过去问。真的被他问到了，他就背着一个包，和一个借来的相机，蓬头垢面的出现在女生楼下。拍了两张合影，走了。

再无后文。 他说，自己想要的东西，会在某个时间，某个机会突然出现，他说，那种动力仅仅因为，“在不经意的时候，强烈的冲击你。”然后，让他有“应该做”的冲动。就像他的样子，一头长发，走路生风，仰头捋头发的样子还带着那个属于喇叭裤摇滚的年代里的桀骜不驯。 他最羡慕的人，是很实际的人。他觉得自己“太情怀和理想主义。”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选择什么，他基本上可以算是完全感性的，只听自己的声音。这样的人，一直保持自我，也一直自我着， 就像他说的，“一直任性”。他会发怒，会感性到“让人害怕”，也会执着，对想要做的事情义无反顾。 现在，他决定创业了。自己罗列了一系列创业成功需要的因素，然后挨个 为这些 因素找资源，去实践。譬如，他觉得创业成功一定需要营销。他知道自己不懂，于是买了12本关于营销的书，一本一本地看。一个计算机工程师，对营销的理解开始慢慢有了感觉，他把“商业新星”的这次采访认为是自我营销事件，准备了很多自己的八卦故事，“你需要，我就讲，为了营销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样子有点好笑。就像，一个小孩。他对于目标的实现，专注到极端。

他还找来《时间简史》和《三体》看，《三体》是他工作后看的第一本小说。 “为什么？”面对我的疑问，他说不清楚了，转化到感性的模式里， “觉得，创业这个事情天然排斥那些很热的潮流，譬如创业，我可不是因为大众创业然后决定创业的。我就是情怀，你爱信不信。”

*图片由琵琶行安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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