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德没了刀

彼德没了刀,又不会太极,更不会降龙十八掌,所以,当老师被逮走,遭一批暴民围攻、辱骂,直至虐杀的时候,手足无措,失了胆量,连老师都不敢认了。

一批嫉恨老师的人来逮老师的时候,彼德拿刀照着其中一个伸手抓老师的人就是一劈,那厮躲闪不及,耳朵都给砍掉了一个。耳朵茬子上都没留下多少彼德那把生了锈的刀上的锈。

虽然多年不用,彼德的剑术近乎荒废了,但是明眼人依然能看得出那刀法奇绝,像是剑客挥剑断发一般,干净利落。

可是老师接着说:彼德,咱不做这个。我不让你带刀,你说你的剑丢了,作为曾经的剑客,不能不佩戴点儿什么,虽然我见你时你就不过是个渔夫。我说刀总是凶器,带着不好,会惹祸上身,你就是不听。要知道,动刀砍人的,也会被人砍的!

一向崇敬老师的彼德吓得慌了神儿,忙说:老师,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带刀了。我现在就扔掉!咵嘁一声,兀自把刀扔到了路边的臭水沟里。

老师抓起地上的耳朵,护在那掉耳人的右腮旁的耳茬子上,用手捂了约略十秒钟,口中念念有词,旁人只听得清他咕哝的“父啊…”、“阿爸…”什么的,只见起先伸手要扯老师却被彼德砍掉耳朵的那厮,腮边热气腾腾,像一笼馒头刚蒸熟,揭掉了锅盖。

众人再看那耳朵,已然完好如初。

那厮呆若木鸡,再也不敢对老师乱动手脚了。

正当众人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呆看着老师时,随亲吻老师的人赶来的另外几个带棍棒和绳索的小厮们,一声呐喊:别让这家伙的邪术欺骗了!打倒邪术!并且赶忙抓住了老师,胡乱结实地捆了几周,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把老师硬生生拽到一个六合院子里。

眼看着老师被众人唾骂,捶打,彼德心里干着急,没了刀,只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遗憾当年打渔时没好好跟邻村里的张老三学两招太极,也恨自己当年遇到蒲老先生时没学降龙十八掌或者三十六变爪或者七十二踢腿,只练得一些剑术可以防身,碰上鱼群可以左右开剑,捕鱼像小店里的店小二准备串串----据说串串就是他发明的,可是后来连续几天大雨之后,鱼特别多,打鱼打得忘我,剑也丢在河中,冲到哪里都不知道了。有个渔友说他已在船上做了记号,等到下游水稳一些再下去捞捞看,至今那位渔友还没回说到底捞着没捞着。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判官和附议员们,一个个狐目圆睁,单等着被人告状称耍弄邪术自称上帝之子的那位长发蓬蓬的民办教师带过来,先审讯然后问钉。

彼德惊魂未定,随着众人挤进了六合院。

判官和附议员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审讯老师。

老师说,你们到底哪位说了算?看你们七嘴八舌的,让说了算的说吧。

一位肥头大耳地嚄地站了出来,给了老师一个大耳刮子,一口唾沫吐到老师脸上说,呸!用得着!

但是那个眼睛最像狐狸的坐在中间的,清了清嗓门,说:嗯----哼!好吧,那就由我来问你。听说你鼓弄邪术,欺骗老百姓,都欺骗到附近的渔民头上来了对吧?

老师没作声。

彼德往前踊了一下,可是没了佩刀抓着的手突然感觉好没力量,就又缩回去了。

狐狸眼接着又说:嗯----哼!不吱声是吧?列为有认识这个头发像加长版的野巧儿窝的民办老师的吗?有就站出来!

彼德又一次往前一踊,可是又缩了回去。

狐狸眼后面有个拿棍子在手中乱敲的人朝彼德望过来,问:你认识这个野巧儿窝老师吗?

彼德又摸了一下佩刀的腰,可惜刀没了,一时慌了神,咕哝着说:嗯,那个,我不认得他。

老师听了,眼神中透露着无限的悲哀和怜悯,朝着彼德微微点了点头。

狐狸眼接着问:我现在就以神的名义问问你,你是神的儿子因而有神力,对吗?

老师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狐狸眼和他身边的几位,哀悯地说:你说的也没错。我的力量也不是自己的。

狐狸眼立马说:看嘛!够邪门的!真把自己当神了!哟!还不是自己的,神给的呢!神怎么不给我力量呢?你才几岁啊?读了几本经书啊?哟!打他!

身边的众小厮一齐出手。

老师浑身死伤,小厮们七嘴八舌地说:打你个有神力的!来啊!神力!神呢?来啊!去你妈的神力!去你妈的邪门歪道!打到邪术!

唾沫星子和黏痰一起飞到老师被打烂了衣服后鲜血淋淋的身躯上。

彼德看得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不忍继续看下去,转身往六合院外走。

六合院里一个洗衣的丫头正巧走过彼得身旁,看到彼德,喊了一声:诶,彼德!这不是前年我在河边洗衣服时给我讲野巧儿窝老师讲的故事的人吗?

彼德慌忙摇头说:嗯,不不不,你说的肯定不是我,你认错人了!你才会讲故事呢!我发誓我根本不懂什么讲故事!还老师!谁认识这个绳子绑着的老师啊!

彼德就要从门边溜出六合院。

刚一出门,有个出去挑水的伙计正挑着从月亮河取来的水往六合院里走。一把抓住彼德的肩膀说:哦哟!伙计!是你啊!听说你老师被逮了!前两年我就说你不要乱信他那套嘛!我看他就是会些邪术和瞎说!

彼德说:谁是你伙计?你认错人了!我也不晓得院里被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挑水工接着说:萨尼?得了吧,就你那四川口音,以为你来额们甘肃年头多了我就听不出来了啊!还有你那粗壮的右手,还不是拿你那钝刀拿的!

彼德慌忙说:胡说胡说你!我是打鱼的,我右胳膊粗是因为常年用右手薅网纲薅的!听你瞎说!我哪哈儿说话像四川人了噻······塞!塞!我心塞!看一个民办老师被五花大绑乱揍我心塞,虽然我不认识他!

彼德慌忙踱走。

拐过一个三个街角后,有户人家的鸡叫了起来。

半夜了。

彼德突然心里一紧,想起老师先前的预言:小德子,今天可能我就会被捕,而你大概会三番不敢认我的。

彼德嚎啕大哭,像一头受伤的猛虎,狠抓在悬崖的边缘,当深夜,仰天狂嚎,愤怒里绞绕着悲恸和绝望。

——本故事改自《马太福音》、《马可福音》

你可能感兴趣的:(彼德没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