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振华再起“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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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干的都是踏踏实实的事。”

作者丨杨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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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网络


“万宝之争”没有真正的输家。消失的3年,姚振华一边收割战果,一边“投身实业”,努力撕掉“野蛮人”的标签。



归来


9连板!


最近,业绩惨淡的南宁百货突然成了A股市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妖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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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12月4日开始,它连续斩获9个涨停板。截至发稿,南宁百货12月以来累计涨幅达到156.89%,位列同期A股上市公司股价涨幅排行榜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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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妖始于12月4日的一条消息。


这天上午,公司第二大股东南宁市富天投资者有限公司,花8385.91万竞得2291.23万股股份。竞价成功后,南宁富天持股比例达到18.85%,成为单一持股最大的股东。


南宁富天背后的实控人,正是消失了3年的宝能集团董事长姚振华。


热衷从国资口中夺食、争夺万科控制权、奇袭格力电器……花8000万就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在资本市场上,姚振华从来都是自带光环。


2015年7月,万科股价才10元上下。姚振华连续举牌后,很快一改颓势,到2018年1月触及40.29元每股的盘中高点。


2016年11月,格力电器股价才20元出头。姚振华密集增持的10天里,其累计涨幅达到27%,到现在已经翻了3倍。


中炬高新在姚振华控股的几年里,市值直接翻4倍,站上了300亿。


除了他,在A股市场上拥有如此号召力的,恐怕只有黄光裕了。


从2014年开始,每次传出黄光裕出狱的消息,国美电器、中关村、三联商社、山东金泰等相关股票马上应声大涨。媒体还给这些股票起了个名字,叫“黄光裕出狱概念股”。


作家查建英曾评价黄光裕:“在中国商界有摇滚歌星一般的名声。”


如果说黄光裕是摇滚歌星,那姚振华应该就是当红流量小生了。


九个涨停后,12月18日晚,面对上交所关于公司近期股价异动的问询函,南宁百货表示:


目前公司不存在正在筹划涉及公司的重大事项,也不存在其它可能对公司股价产生较大影响的重大事件。


没办法,总不能说是因为姚振华的光环吧。


可为什么要买南宁百货?


很多人表示看不懂:从业绩来看,它最近三年有两年亏损;从行业来看,百货业不但传统而且有些没落。


这,要从2015年姚振华首次入股前说起。


那年5月,南宁百货发公告称,公司旧百货大楼被政府征收。算下来,每平米安置费达到2.46万元。


其2015年财报显示,南宁百货拥有核心地段的自持物业约15万平米。据此估算,仅自持物业总价值就接近37亿。


而南宁百货当时的总市值50多亿,而且股权分散。 只需花10亿,持股20%,就能获得控制权。


姚振华果断出手了。


2015年9月,姚振华治下的前海人寿开始连续举牌,前后花了约6个亿,持股14.65%,位列当年第二大股东。


只不过,当时万宝之争风头太盛,没人注意到这笔小买卖。


听说“姚振华归来”,除了股民和证监会,原第一大股东——隶属于南宁国资委的南宁沛宁资产经营有限责任公司也坐不住了。


上周三晚,南宁沛宁宣布与持股2.94%的南宁农工商集团有限责任公司签署了一致行动人协议,以维持控股股东地位。


这边,南宁国资委如坐针毡;那边,南宁富天只风轻云淡地回了句: “截至回复函件出具之日,没有谋求公司控股权的计划。


这回真的是市场反应过度了么?



消失的3年


2016年12月,姚振华受到保监会顶格处罚,前海人寿万能险业务关停,姚振华本人十年禁入保险行业。


自此,姚振华在资本市场消失。


刀的真义不在杀,在藏。这正是姚振华希望的状态。当年发家时,他曾吩咐手下: “在百度里绝对不能搜到我的名字!”


只可惜实力不允许。闹得沸沸扬扬的万宝之争,最终还是让大家记住了姚振华这个名字。


消失的3年,他也没闲着。


第一件事是收割此前几年的战果。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万科、格力两战,所有人都以为姚振华最后输了。


争夺控制权失败不假。但从财务投资角度看,他依然是成功的。


万科一战,姚振华耗资约450亿。


从2018年9月开始,宝能系开始陆续减持万科股票,累计套现约600亿。目前持有的5.65亿股,市值约179亿。


格力电器一战,姚振华总耗资约60亿。


宝能系从2017年底开始陆续减持,粗略估计套现约67亿。目前仍持有9825万股,市值约63亿。


也就是说,两大战役,姚振华目前浮盈近400亿。 而且两支绩优股的股票未来的价值大概率还会增加。


姚振华做的第二件事是回归实业,至少是塑造实业家形象。


万宝之争落地后,姚振华相当委屈:“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干的都是踏踏实实的事。天天都是5+2、‘白加黑’,一心只是想把保险公司干好,给保民挣点钱。”


他反复强调,自己一直坚持做实业、尊重市场、实业报国。


没人信,就做给他们看。


2017年,姚振华挖来了百度无人驾驶研发副总裁邬学斌,然后开始大规模布局新能源汽车。


他一边以65亿总对价拿到观致汽车51%的股份,获得控股权;一边设立配套子公司。


2017年3月,宝能汽车成立,注册资本10亿元,旗下十余家子公司,遍及华南、华东、华北各地,投资、技术、销售一应俱全;


2018年11月,又设立注册资金30亿元的深圳鸿鹏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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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观致汽车经销商大会上,姚振华宣称,将连续五年、每年投入100亿元用于观致汽车的新车研发。


按照他的设想,宝能汽车要用10到15年的时间打造一个“具备强大竞争力和国际影响力的汽车集团”。


新能源汽车出了名的烧钱。2014年量产以来,观致汽车亏损近百亿;而且车型单一,销量不稳定。


今年前11个月,观致汽车累计销售3.6万辆,还不足去年的一半。宝能的新能源产品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宝能汽车距离姚振华设想中的“具备强大竞争力和国际影响力的汽车集团”还相去甚远。


不过,实业口号倒是喊得相当响亮。


2018年3月的陕西西咸新能源汽车产业园开工仪式上,姚振华说:“实体经济是强国之本、兴国之基。宝能坚决贯彻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耕实体经济、高端制造。”


在今年宝能集团27周年的演讲中,他又提出“制造宝能、科技宝能、民生宝能”三大战略,主动回避了外界所熟知的金融和地产两大标签。


资本永无眠。姚振华和宝能系也从未真正在资本市场隐退。


这三年,旗下前海人寿前后买入了16只股票,只是投资态度大大缓和,扮演的都是财务投资者的角色,持股比例也不高,因此并未受到广泛关注。



“野蛮人”谢幕


资本市场上的“野蛮人”一词,来源于1990年出版的《门口的野蛮人》。后来,被华尔街拿来代指那些不怀好意的收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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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真正普及“野蛮人”一词的是王石。


2015年8月27日,王石发了一条微博回应万科遭遇疯狂举牌一事:“滨海爆炸,万科三个小区首当其冲,一万多居民撤离家园;股市过山车,野蛮人强行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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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虽没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野蛮人”指的是姚振华。


当时,前海人寿持续举牌万科,持股比例达到10%,取代华润的意图相当明显。


质疑声一片。但“野蛮人”并没有退却的意思。


到12月11日,宝能系持股比例已经达到22.45%,成为名义上的第一大股东。


王石坐不住了。12月17日的万科内部会议上,他明确表态“不欢迎宝能系”,因为“宝能系信用不够,会毁掉万科”;第二天更是直接在朋友圈宣战:“野蛮人,我们不欢迎你!”


至此,姚振华和“野蛮人”画上了等号。


王石后来解释说,“野蛮人”指的是恶意收购者,也就是它的原义。不过,姚振华毕竟只是针对万科一家,大家至多只能声援,却无能为力。


不久,王石引入国资力量——深圳地铁来对抗姚振华。双方僵持了大半年。


如果不是许家印不惜亏70亿火线驰援,最后万科花落谁手还尚未可知,王石恐怕也还没法安心退休,像如今这般拿着千万年薪,悠哉游哉地谈谈人生、写写书。


真正把“野蛮人”一词发扬光大的是董明珠。


2016年11月,宝能系在短短10天内斥资47亿奇袭格力电器,一举成为第三大股东。董明珠马上给出有力回击,强势喊话姚振华:


“资本如果成为中国制造的破坏者,他们会成为罪人!”


“野蛮人”不再只是针对一家公司的恶意收购者,而是“破坏实业的国之罪人”。姚振华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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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罪名不亚于孙悟空大闹天宫了,等待他的只能是五指山。


没多久,证监会就给了姚振华和前海人寿顶格处罚。理由相当冠冕堂皇:“编制提供虚假资料,违规运用保险资金。”


姚振华原本是响应国家号召的救市英雄。2016年7月,姚振华接受新华社采访时说:“我们投资万科既是去年股灾时响应国家号召的救市行动,又是‘新国十条’背景下保险资金对接实体经济的内在要求。”


到头来却成了“野蛮人”。姚振华相当无奈,“为什么在中国做企业,让人有时候真觉得心累”。


最近三年,姚振华一再“表忠心”,却仍无济于事。 恒大和安邦的万能险业务都已经被放开了,前海人寿还被锁得死死的。


3年下来,因为万能险被禁,姚振华保守估计少了近3000亿可用资金。


2016年,姚振华以1150亿元财富,位列胡润百富榜第四名。今年的胡润百富榜上,姚振华以1000亿身家位列第15位。


以昔日万科、格力、中炬高新几战近100%的投资回报率来看,少了这3000亿,姚振华得少赚了多少钱呀!


不得不说董小姐真是眼光毒辣,“破坏实业”的帽子一击致命。


不过,姚振华的实业能力确实经不起推敲。


早在重心转向金融、汽车板块之前,姚振华就曾承认自己在房地产领域投资的失败,并将地产业务悉数交由胞弟姚建辉打理。


宝能地产以前还能勉强挤进地产百强,今年已经掉到172名,连雅戈尔这样的纯业余选手都不如。


姚振华进军新能源汽车这几年,砸了上百亿,连一点儿浪花都没掀起来。


做实业与搞投资的回报周期不可同日而语,可姚振华总是缺乏耐心。


他曾对观致汽车研发团队提出要求,2019年国庆期间SOP(汽车质量达到批量要求)一辆新车型,但从研发到出车只给1年时间。


这么多年了,姚振华在实业方面真正成功的案例,似乎只有早年的蔬菜连锁经营超市了。


鲁迅说过:文人作文,农人掘锄,本是平平常常的,若照相之际,文人偏要装做粗人,玩什么“荷锄带笠图”;农夫则在柳下捧一本书,装作“深柳读书图”之类,就要令人肉麻。


这样的经营能力,非要入主万科、格力,人家能答应么?


“野蛮人”就像是紧箍咒,经过一番磨砺,姚振华总算是老实了。


这三年,姚振华和宝能系确确实实在向实业倾斜,密集减持万科和格力,在资本市场上也一直以财务投资者的身份出现。


此次现身南宁百货,姚振华也明确表示:没有谋求公司控股权的计划。


种种迹象表明,姚振华真的下定决心要撕掉“野蛮人”的标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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