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70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7岁出版诗集《几窗黄昏的雨季》出版长篇小说《伤心城市》《引福妖村》上世纪在《诗刊》《诗神》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百余首。
在《中国铁路文学》发表中篇小说《平衡木》。在《鸭绿江》发表中篇小说《棺眼》《林伤》。在《北大荒文学》发表中篇小说《起秋》等文学刊物发表散文小说百余篇。
新鲜的阳光
文/许君
离开牡丹江很郁闷。原来的热切希望没有了。我开着车在牡丹江大街上转的时候，坐在身边的朋友问，你的朋友到底在哪儿？电话里告诉了完达山制药厂。完达山制药厂在哪儿？你在牡丹江住了十多年了不会不知道吧！我真的不知道。往前走，找一个大药房问问。我把车停靠在天利大药房前，朋友下车问了。转瞬回来。人家不知道。是不是原牡丹江制药厂，在郊区。谁知道。再问几家。我把车开得很快，几次险些擦着停靠在路边的车上。朋友吓得直喊：哥们儿！干啥呢？这可不是在你们农村的道上，悠着点！心里有些着急！我说。她是你什么人？一个未见过面的大姐！未见过面何至如此。这你就不懂了！网上认识的？瞎扯！她叫宋晓玲，北大荒文学主编，给我编过稿子。就这认识的？何苦你从敦化这么远的路赶到牡丹江。我看你疯了，还是头撞树上了。闭上你的乌鸦嘴！仔细着路边的药店。
经过几家。朋友下车。回来一无所获。你再打电话问她旁边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物。我再次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里：我们在牡管理局，完达山制药厂呢？旁边没啥东西呢？好！我问问。电话挂了。声音很嫩呀！朋友说。我看你除了钱和女人，没有可感兴趣的了！你这么远过来，为了啥？还不是女人！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感觉呗！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短信来了：我在完达山制药厂。密山裴德镇。我刚读完，朋友的惊叫，吓了我一跳。密山裴得镇，离这儿远去了，五六百里呀！我的妈呀！这哪儿是牡丹江呀！那我也得赶过去！这么远的路，你开车，我能放心吗！还是对自己的生命珍惜吧！我现在怎么感觉到什么都不重要呢！你真的疯了！早知道这样，我这不陪着你从敦化赶过来了，一路上开车多辛苦。我也很疲倦了。原本在这儿安排她吃顿饭，住一宿，明天早上咱俩再开车回去。咱俩是这样定的，对吧。没错！现在不是情况有改变吗！你开车送我吧！我是不去了。你一个人开车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坐汽车过去。我主意已定。见了一面，明早上再赶回来，什么也不耽误！
为什么要见上一面，你真的要把自己累死。这些日子你也没休息好。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咱俩找个酒店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开车到客运站，我必须得去！好吧！真拿你没办法，农村人的脾气，这辈子改不了！
客运站里还真有开往密山的车。我找到了车的主人问他车几点走。四点半。多长时间到裴德镇。将近九点吧！裴得呀！还在密山那边。
够远的！朋友说。
去。我打了电话。大姐，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完达山制药厂采访呢？
我马上坐客车过去，到你那里得九点钟左右。
这么晚呢！我们一会儿可能上虎林采访。那时候肯定离开了裴德。
要不我直接坐虎林的车。我边走边看有没有虎林的车。还真有一辆。我冲着朋友摆摆手，朋友过去了。一会儿，回来站在我身边。十分钟后走。我点点头。
我回到虎林不知道呆多长时间，也可能一会儿。你别再扑空了。你不来可以吗？要不明天的……采访很忙！
啊！那行。好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就关上了电话。旁边的朋友听见了，挖苦地说，怎么样！她一句客套话能折腾死你？你这是拿热脸捂冷屁股呢？你愚呀！
我俩钻进车里，我一时感到很茫然。没说话。现在的人谁像你这样傻了巴叽的。她多大岁数了？也就四十多岁吧。我估计。这么大的岁数还让你来了劲！
什么话呀！也就比我大一旬多点。你不要把你那丑陋的思想加在我们头上。
你们搞文学的都是些假正经，想搞女人，还没钱，不搞吧！又心痒，只得编一些文字东骗西蒙。
闭一会儿嘴，行吗？我烦着呢！
你得需要阳光，新鲜的阳光！今晚上听我安排呗！
可以。我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睡上一觉。
牡丹江的晚上跟所有城市的夜一样，没有清静的地方。要清静还是连夜赶回你的小村吧！
放屁！一进入城市的夜，你无论如何也疲倦不了了！
这是我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有钱的人和你都一样。
但你和中国的文人很不一样，我所见过的具有真正意义的文人，虽然你不大名。
晚上，酒店外下起了雨。起初不觉得。而后仔细听真是自己所熟悉的调子。我奔至窗前，拉开玻璃窗。秋的凉哗地撞到了怀里。我很震惊在城市里也能有乡村的秋意。城市的夜大致一样：灯光，酒店，车流，女人。几丝雨丝吹到脸上。门被推开了几次。朋友进来了几次，而后就走了。最后一次进来告诉我他开了隔壁的房间，有事可以叫他。他走之后我就锁上门。
第二天早上七点一刻，我就叫醒了朋友，开车往吉林敦化市赶。在车上我发现了个短信。大姐回信：很遗憾。好在以后有机会见面。看着手中的短信，我心里很暖和。我打开车里的音响。我特喜欢开车听音乐，那是一种享受。音乐的贯力和车的动力融进你的血脉。你完全可以沸腾。
赶到敦化正觉寺已傍晚六点钟了。它位于敦化市区南四公里，六顶山旅游风景区内。如果不是一个朋友在这里出家行法事。我也无缘来此。但来此之后，希望的心也丝丝缕缕升腾。这里所有的建筑与别的寺庙一般。只不过气势雄伟了些庄严了些。人为的俗念全部涂抹雕刻。大雄宝殿八根汉白玉石雕龙盘柱；大型陶瓷雕释迦佛祖事迹图壁画：木雕隔扇门窗：灌井：神秘莫测的五百罗汉洞；种类齐全的现代制式钢筋斗拱；观音殿六角特殊造型；山门殿《西游记》人物脊；天王殿佛家八宝背；藏经楼花脊上“国泰民安”四大字，长达八百米；穿云龙墙；奇跷的太湖石假山。这些风景引来了无数的观者，也带来了强大的经济效益。为庙的生存奠定了基础，也养活了一批致力于佛道的人。朋友之所以选择这里，也大概源于它的庙宇之高，身份倍增吧！三年的修行期对朋友来说不算长也不算短。他原本是一家影视公司的经理。事业正红，却瞬间要出家。外人奇怪，局内人知道他因女人。女人到底是什么呢？
他见我回来，问我：见着你大姐了吗？
我摇摇头。他说你为女人空返来回，乏了肤体，累了心。我为女人却要在这里修心。你放不下名利。
我是放不下。你若能放下何苦在这里逃避！
他跟着一位岁数很大的老和尚进了大殿。我们被止在了外面。他要去做功课。我看着蹉跎弱小的老和尚，怀疑他能否真的能担当起人类的重大精神负担。我们居住在供游人住的房间里。房间简朴宁静，不奢华，也是为了跟这里的环境相匹配，否则，太过了，岂不马脚露了。神秘可障人眼目。几个朋友凑在一起玩斗地住。我则离开房间四处走着。山与它山一样。树也一样。一切都一样。这里就能净化灵魂，忘掉先前的悲苦伤痛。这里的风确实很凉，但没有乡村之风的味道，细细品味，这夹杂着股怪味。我想是这里的空气被焚香久了的味道。已经变了经离了道。我正想着身后有脚步声停住。朋友的妹妹站在了身后。她在吉林长春师范大学读大二，
一个人在这里想呢？
没什么可想的。连你哥这样的人都当了和尚，我还有什么可想的！
他是在无聊，故弄玄虚。一个女人值吗？
考察一下中国历史吧！出家多为男女之缘。
我哥在这里更会增加情乱。我看他八根也清静不了了。
我俩来到大雄宝殿前对着那特大香炉很是敬畏，里面插满了像密林一样的香柱，跟前弥漫着很厚重的烟味。我用一百块钱到售香处换来平安多福香，分给朋友妹妹一些。这里卖香不讨价还价。咱俩也上柱香吧！朋友的妹妹见我很虔诚地闭着眼睛。她也闭上了眼。我脑里瞬间呈现宋大姐在密山采访呢。那就保佑大姐万事顺心，健康快乐！她问我想什么呢？我说什么也没想。上个香而已。众人都这样做我也就这样做了。我想的是你！想我？是不是也要我像你哥那样在这里蹲守三年。你会经常来看我哥吗？做不到。他不需要人了！需要高于人的东西来陪伴。我来看我哥的时候，你能来吗？或许可以。
前天去了江边，冰已一尺厚了。伙伴约我去下网。深冬的江水里的鲫鱼味道异常鲜美。我也好久没吃到天然的鱼了。街上时常来卖的全是库里的鱼。肉松土腥味很重。吃惯了野生鱼，再改味，很不舒服。小村南面的江属于镜泊湖上游源头。江沟多，鲫鱼多。冬季湖面开阔。湖水消退了些，有的地方水草露出。家雀时飞时落成群结队。站在这空旷的江边，望着深蓝的天空，能忘掉很多烦恼。这是以前的江边。如今的江边被有钱人通过手段把这些自然的湿地一块块分割开来，推成坝养鱼，又盖上房子。纯的已经不纯了。再天然的地方，只要有了人和钱，就不自然了。
我和伙伴上了坝。一个坝的主人带着三只狗来到我们面前，伙伴认识他问他，鱼爱逮吗？他说还行，一网能逮个二三斤鲫鱼。那三只狗在不远处瞧着我。它们很听主人的话，让它趴着，不敢站起来。狗的主人主动同我搭话，说没见过我，问我是这地方的人吗？我说是。我说也没见过你。他侃侃而谈，唠起了他开酒巴时有过多少女人，甚至说了一些更解恨的下流话。我瞟了这个男人，其貌不扬。男人有了钱，狗屎也能变成黄金。伙伴们扛着冰釧拿着穿梭器网具进了草丛后面的江沟里。一会儿，渐渐远去了。伙伴们熟悉这里每一处地形，每片冰面。哪里鱼多，哪里鱼少，尽在心底。
我和他闲说着的时候，一个女人从坝边的砖房里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便朝这边走了过来。远看好像很漂亮，到跟前时，很一般，怎么也看不出特别。她默默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伙伴们还没回来。他们要下很多网。这片逮不多，或许那片就会逮很多呢？这事谁也说不准。只要鱼有，躲了这块，躲不了那块。我看着近处的天空，这时候清亮的冰面阳光正新鲜而耀眼。
《宁古塔作家》集结成书 、公开出版‖ 征 稿 启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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