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那情

那雨,那情_第1张图片



      窗外,雨,淅沥淅沥,伴着初春乍暖还寒的风肆意地扬洒,不大,但绵绵,如雾般笼罩了丽华景苑的花草树木、错落有致的楼宇。室内,开了一盏led灯,散着苍白的光。玉儿把头埋在被子里,嘤嘤地哭。妈妈过来拍了拍她的背,“要哭,就放声地哭出来吧!”果然,玉儿加大了马力,嚎啕起来。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玉儿是胶州36中学的教师。上周四的下午,玉儿因辅导一个学困生居然忘记了时间的匆匆流逝,离校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了。“突突……”发动车子时,她长舒一口气——这孩子终于掌握了这几节的知识要点了——对一个教师来说,还有比看到自己的学生茅塞顿开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吗?这样自豪着,cd按钮被她的纤纤玉手灵巧地钮开,轻柔的乐曲顿时弥漫了车内空间。那是一支小提琴演奏的曲子——《我爱米兰》。随着音乐,玉儿轻声哼唱着“……她不是为了争春才开放,默默地把芳香撒满人心间……”

    车子飞驰,在九龙镇驻地拐弯处,借着灯光,她看到有人站在路边正向她招手,估计是搭车的。她轻踩了一脚刹车——可以载他一程的,又费不了几个油不是?然而,随即她又点了一脚油门——天都黑了,孤身一女子真不敢啊。车子走到那人身边时,她忍不住朝他望了一眼,顿时,她吃了一惊,是他?是他!虽然两年不见了,她还是清楚地记得他的样子,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梁和有神的双眼——他,她曾经的恋人!两年前,他从含泪的她身边走开,留给她一个义无反顾的背影,和一个苍白的理由:父母反对。等她再次找他申辩时,他留给她的是一个冰冷的理由:我看不起你!再追问,他留下的是一句让玉儿不寒而栗的理由:我有新欢了……这档事算是玉儿这两年最大的心病。“搭我的车?门儿都没有!”这样想着,脚却不听使唤,居然再次踩了刹车。车子划个弧,在路边停了下来。为什么就停下来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副驾一侧的车门打开,玉儿听到的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她不敢看他。半天。他出声了:“喔,是你?……原来……是你……”玉儿拿眼望了他,似乎也是刚刚才认出来,“喔,怎么……是你……”时间一下子停顿了下来,空气也似乎凝固了。终于,还是玉儿打破了这沉寂,“你是要回胶州?”“嗯,嗯,……没车了……公交。”他语无伦次。“上来吧,顺路。”玉儿开始恢复语感。他关上副驾车门,拉开后排的车门,慢吞吞地上了车。透过车内后视镜,玉儿完整地看了他上车的特写,心下不由生了一种快感,“慢吞吞地,熊样!”干嘛要讥笑他呢?玉儿问自己,可是心却告诉她,压根儿就没有讥笑他的意思。

车子动了。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从他嘴里她知道他这两年过的并不好,那个新欢离开他了,工作也辞了,老妈又新添了病……

      路不远,马上就到胶州了。车子在丽华景苑门口停了下来。玉儿本来是要送他的,他不让,“不远,不远,就在邦德小区,拐过一中后墙就到了。”他很拧,自顾自地说着,仿佛玉儿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住的地方会这么近。玉儿又何尝不知道呢?邦德小区13幢1单元4楼东户,这个楼号她怎么会忘记呢?两年前他们还拿这楼号发过“一生一世”的海誓。玉儿不再坚持,由着他吧,反正路上有灯,这时分又车水马龙的,他溜达回去也行。

    看他走了两步,玉儿目瞪口呆,他走起路来居然迤逦歪斜?!不仅蹙眉:“这两年内他做了怎样的恶?”电话响了,是老妈催她回家吃饭了,挂档,起步。他却折返身来,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你,可以吗?这两天,去看一下我妈?”那语气是在恳求。她狠狠地点了一下头,“可以。她还好吧?”他脸上露了笑,没有言语。

      她并没有忘记他的恳求,她隐约觉得与他妈见面定是有故事要发生的——甚至她还有些期待这故事的发生。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是学校的月考,真的挪不出时间。说实话,她还是很喜欢他妈妈的,老太太也是一个老教师,精干条练的,很通情达理,以前没少跟她交谈。

终于,月考结束了。可学校偏偏又安排她去上海华东师范大学进修一月。这便耽搁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还好,自上海归来,便迎来了清明假期。今晨,跟妈妈请个假,说跟同事小坐,玉儿便驾车直奔邦德小区而去,她没忘记带上老太太最喜欢吃的芒果,还有他最喜欢吃的草莓。

“邦邦”,她敲了门。开门的是老太太,“玉儿,你怎么来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你让我来,怎么也不跟老太太说一声?她这样埋怨着,脸上还是挂了笑,嘴上说着:“阿姨,你好?强子在家吗?”

      老太太不言语,泪眼迷蒙,嘴唇微啜,颤抖着,用手望门里指了指。

      玉儿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看去,斗大的一个“奠”字!下面是强子黑白的照片……玉儿两眼发黑,芒果、草莓滚落一地……

      睁开眼来,是老太太关切的目光,含泪的慈祥!老太太拿过身边的一个书箱,“玉儿,你自己看吧……每天一封啊……”扭过头去,又是泪眼婆娑。

  那是满满一箱子的书信,都是写给玉儿的,按日期排列的整整齐齐。玉儿颤巍巍地打开第一封,看信封上的日子,是他跟她提出分手后的第二天:

    “玉儿:

        昨晚的话伤着你了吧?我真该死!

      我爱你,自打见你的第一刻!你也许不会想到,我迷恋你每一个浅浅的笑,陶醉你每一个双唇轻启吐露的字眼。我曾指天盟誓,用我毕生换你幸福!

      ……

      然而,我却不能再爱你了,真的,永远不能再爱你了……

        前天上午去中心医院查体,我居然得了绝症。医生告诉我,我还有两年的生命……我失控了,打碎了医院的查体仪器,我不信,不信!我还有好多事要做,还有玉儿要爱!我哭奔着,搭车直接去了青岛,复查的结果让我彻底绝望了:白血病晚期……玉儿,舍不得你!舍不得你,玉儿!……

      两年,仅存的两年,让我怎样来爱你啊,玉儿?……短短的两年啊,我又能做点什么呢?……就让我从你身边悄悄溜走吧!……

        玉儿,我爱你!我爱你,玉儿!

        ——所以,我必须离开你!

        不舍!不舍!不舍!

      ——但是,我真的别无选择了,玉儿!如果有来生,让我……让我来生还你……

          ……”

  玉儿看不下去了,拿手绢抹了一把眼泪……一时间,往日大沽河河畔踏青垂钓,东湖公园伞下漫步,艾山之巅纸鸢高飞,后屯桃园花下嬉闹……一股脑地映现眼前,于是,泪水如潮般再度来袭,一波又一波,汹涌澎湃……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下起的雨……

      当妈妈看到玉儿带回来的那一箱子信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她不说别的,只是拍了拍玉儿的背,“哭吧,孩子……”回头自己也早已热泪横流了。

          雨,淅沥淅沥地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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