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骸相关]梦速食

【只剩下我们了。】

【我厌恶“唯一”,那看起来太虚无缥缈。】

【所以说,你还是死去好了。】

倾倒的楼房,废弃物堆积的街道,黑烟密布的上空。

骸左臂夹着一只小型的旧式磁带机踏过穿着钢筋的水泥块,磁带机正一遍接一遍地播放着一个欢乐而忧郁的女声。他偶尔跟唱两句,偶尔跟不上歌词便胡乱哼着。

这时候也有风,大概是因为房屋倒塌,原本无法进入的东西也能进入了。但是这风总带起许多灰尘,吹地人一身脏兮兮的,连眼睛也大受刺激,可骸也不可以阻挡,只不过拉高了皮外套的领子,任意长发沾了脏,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也不知道他的目的地到底在哪里,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条街巷,早已经让人糊涂起来,再好的方向感,随意乱走,也无法再找到回去的路。不过,回去?回到哪里去呢?

骸突然在一条商业街停了下来。这里本来景象繁华,个个店门精致,即使是晚上也热闹非凡。可现在,只有磁带机里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废墟里回响。

他是停落在一个服装店门口,门上挂着的铜铃还在风中寂寞地敲响,里面到处布满尘灰,衣架倾斜,人偶模特身形扭曲,柜台上还有几枚生锈的硬币。

“那件衣服还在啊……”

那是挂在服装店最显眼的地方的衣服……不,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个显眼的存在。炫丽的色彩,毛边,夸张的造型,而这竟然是一件男装。连骸第一次看见这一件衣服都觉得可笑,更可笑的是这还是此店镇店之宝。他当时想:这店里随便拿件衣裙都比这上档次。

那时他正站在这店门口同现在一样伫立的时候,任务完成后被他威胁着出来逛街的另一位很明显不满意,上来就给他脑袋一拐,被骸躲过去以后冷笑着问他“脑壳烧坏了没”。骸挺无辜的,他才没有想穿这衣服呢。不过想归想,他立马冲进店试穿了衣服,在那人身边转悠转悠,结果被人在试衣间里上了一次,从此骸再也不来这家店了。

【真是……讨人厌的回忆啊。】

甩甩脑袋,试图将涌上来的画面都驱退。骸在这条街上晃悠了一阵子,才想着要离开,看看天,竟然有一丝阳光从黑云中漏了进来,直射地让人晕眩。

恍惚着,黑云在一点一点消失,连周围的景物都开始崩坏、碎裂。

“太糟糕了……”

城市近郊,枯萎的枝叶,早已被蛀空的树杆,稀少而干黄的野草,沙漠遍布,仿若要将一切吞噬的阳光。

骸依旧一身皮衣,夹在手臂中的磁带机似乎坏了,发出喀拉喀拉的运转声,骸最终忍无可忍地按下“关闭键”扔到一旁。

【就这样,我觉得很好……】

又一阵风吹来,带起沙尘,让骸一阵咳嗽,他只好蹲坐在枯树旁,拿皮衣遮挡风沙。

“我真是……个笨蛋。”

他搔搔后脑,全身放松地依靠在枯树上,仿佛将所有重担都放在他那弯起的背脊与枯树皮相连的地方。

骸一会儿露出讽刺的笑容,一会儿又如若陷入甜蜜的梦乡,另一会儿又迷迷蒙蒙的好像很茫然。

“我知道……不该是这样的……”

【不,这样很好,就这样便好了。】

“你错了,就像那些被你嘲笑的傻瓜一样,无可救药。”

【……我很喜欢这样啊。】

“自欺欺人。”

风沙逐渐大起来,过了一会又平静下来,沙丘干净而顺滑,仿佛它先前就是如此。

不远处的沙丘上显露出一个灰色的物体,斜插在沙丘顶部。

说是被吸引也好,骸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过去,但因为沙太过松软,总是滑倒下来,费了好大一番劲才走了上去。

他蹲下去,仔细去看那东西。是一块普通石雕的墓碑,他拍去了遮掩了刻痕的沙子,才露出几个黑色的字,字形漂亮利落。

Hibari Kyoya

任由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又直觉是个熟悉的人名。

不过这也无所谓,骸想。反正那些尸骨都已经同这些尘埃混在一起,这墓碑总有一天也会风化,同这漫布的沙合为一体,成为其中渺小的一员,永远被人遗忘,也不会同他再有关系。

所以骸拍拍手上的沙,准备转身往回走,却一脚踩到硬邦邦的东西。又是一块碑,不过上面刻的是“Sawada Tsunayoshi”。又一回身,周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墓碑,全部斜插在沙中,密布了整个沙漠,看不到边际在哪里。

骸皱着眉头,有点苦恼,觉得自己肯定被捉弄了,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好。

来回踱了几步,他索性在原地坐下来,靠在沙丘顶的那块碑上。

从身躯里传来的疲惫感让他叹息出声,将头埋在怀里遮挡那刺眼的阳光。

四周仍然那么平静,但他却不被那平静所感染。也许是因为阳光吧,骸安慰自己,但转尔又觉得好笑,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需要安慰了。

是的,自己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即使是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有的因为抵挡不住时间使躯体的衰老,有的在残酷的竞争中死亡——即使!他们一个一个都倒在自己的身边,他也绝对不会安慰自己,他不会觉得悲伤与孤独……

透过手掌的光突然转暗,骸抬起头,发现周围是一片房屋废墟,他又回到了城市当中。

不需要安慰……?不感到孤独与悲伤……?不为所动……?

骸的嘲讽转为苦笑。

他是“骸”,他叫做“骸”,他曾经对世人厌恶,他曾经希望毁灭这个令人厌恶的世界……

可那是曾经,而现在呢?现在呢——!

他如何能忘记自己就是个人类,一样有人类的劣根,一样有人类该有的情感——他不曾忘记这些。

这才是骸觉得的最大的玩笑。

所以……他会对人感到留恋,会为事物的消逝而感到哀愁,会感到孤寂与悲伤,以及……会陷入一个重来都想不到的恋情,然后为着恋情的破灭而坠入无尽的幻境。

骸认为再也没有比这再讽刺的了……

他宁愿被禁锢在地狱,经受无止尽的痛苦来遏制他的情感。

什么时候,他也到了这个地步?什么时候,他也变成这样了?

骸从废墟中站了起来,缓缓注视着那耀眼的阳光,微风袭过,他捋去了吹乱的长发,默默闭上了双眼……

再次翕动眼睑。

骸的右手贴着奢华的玻璃窗注视那蔓延向边际的支离破碎的现实都市微笑。

Kyoya

他张合双唇。

E 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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