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烤串的男人

卖烤串的男人

悠悠

男人的烤串摊儿，就摆在学校门口的人行便道上。

那是一个用三轮车改装成的烧烤摊，车斗往上，焊了几根铁棍，成了一个长方体的框架，给框架三面镶上玻璃，下半部分钉上木板，就成了一个简易的烧烤车。

男人跟前的一面，放着一块铁板，是他的操作台，全开放的，其他三面包起来，只在对面留一个小口用来收钱和递烤好的串儿。

有人要烤串儿的时候，他就把食材平放在铁板上，拧开火，左手摁串儿，右手拿一个带把儿的东西一挤一压，不消一分钟，这菜就滋滋滋地冒气了。等两面都烤熟，再用一把刷子沾上调料，两面刷匀就OK了。

摊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米七八的个子，身材匀称，皮肤白晳，长相和身量都蛮帅气的。不知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还是因为家庭的缘故，他的衣服邋里邋遢，一身宽大的工作服上星星点点，油渍麻花，一双黑皮鞋，仿佛从买回来就没有上过油，他的脸和手由于长期清洗不干净，五麻六道的。他这身农民工的打扮，看不出一丁点儿与年龄相宜的干净与利索。

烤串的男人很喜欢笑，眼睛眯起来的样子很迷人，憨憨的，怯怯的，还有种不谙世故的单纯。学生大多也比较喜欢他，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总是先跟他打个招呼才跑进学校，有胆子大的，还会凑过去扭着头，对着他摊子上摆着的食材品鉴一番，又故意挑着他台案上没有的东西嘻笑一阵，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因为烧烤摊的地理位置靠近学校，人员比较密集，烤串儿在孩子们中间又非常有市场，男人的生意格外兴隆。每到学校放学的时候，来这里吃烤串的学生络绎不绝，孩子们都亲切的叫他烤串大叔。

用作烤串的食材很多，似乎只要能串得起来，就能做烤串。烤串大叔的台面里侧，放着一个塑料盒，里面放着数种大叶蔬菜，还有豆腐片、蘑菇片、馒头片、培根、火腿儿、面筋、肉串儿和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其余的食材用塑料袋包着，放在一个泡沫箱子里，泡沫箱就放在三轮车烧烧架的底下。

每到放学的时间，烧串大叔的摊位上就挤满了等待烧烤的孩子。烧烤大叔手脚不停歇地忙碌着，他一边盯着铁板上的食材，一边不住嘴地跟着孩子们套着近乎。

在烧烤大叔这里吃烧烤，除了可以用钱买，还可以拿东西换，我就亲眼看到一个小男孩，用一个大红苹果，换了一片烤馒头。他见我正盯着他看，马上像个做了错事儿的孩子，用眼角瞟一眼周围，就迅速地把那个苹果塞进衣兜里，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烤起串来。当他的眼睛再次与我的眼睛对上时，他不安地冲我笑笑，眼神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我有些鄙夷，扭头走掉了。

做人要厚道！

靠一双手经营日子，本没有错，但利用孩子的不懂得，缺乏生活经验，玩儿这种不等值交换的花样，就有点以大欺小了。

但另一次，又让我对他有了一些敬意。那天，我班一个小女孩儿悄悄告诉我说，她早上没吃饭，也没带钱，在烧串大叔摊位跟前玩儿的时侯，烤串大叔给了她两个烤馒头片，没有收她的钱。我连忙给了孩子两块钱，让她给大叔送过去。孩子很快就回来了，把两块钱往我手里一塞说：“大叔不要钱，大叔说她女儿跟我—样大。两片馒头，不值钱。”

面对孩子清澈的眼神，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什么好了。

尘世间的凡夫俗子，整天忙着风里雨里去讨生活，已经没有时间去清理自己的心灵了，用辛苦的劳动获得一定的生活必须，真的不容易。如果再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就更加不容易了。